御书房的窗棂漏进半缕晨光，刚把账册上最后一个贪腐官员的名字圈出来，苏念指尖的淡金光就晃了晃 —— 账册里藏的黑雾残留像受惊的小耗子，顺着纸缝往暗处躲。胤宸坐在对面，指尖凝着的冰雾刚把墨汁里的杂质冻成小冰晶，就听见院外传来 “咚咚” 的脚步声，比春红上次摔碎瓷碗的动静还急。
“苏姑娘！陛下！山西急报 ——” 驿卒几乎是连滚带爬进来的，藏青色的驿服沾着泥点，怀里的急报卷边都磨破了，刚站稳就手忙脚乱地掏，差点把腰间的令牌甩进炭盆，“出…… 出怪物了！比马还大的黑狼，一嘴就把太原府的衙门大门咬了个大洞！”
胤宸指尖的冰雾顿了顿，墨汁表面的冰晶又化了半分：“慌什么？先喘匀气。是西域来的异兽，还是……”
“不是异兽！是黑雾变的！” 驿卒咽了口唾沫，声音还发颤，“知府大人说，那狼浑身冒黑灰，眼睛红得像烧红的烙铁，咬人的时候还喊‘饿’—— 有个衙役被它蹭了下胳膊，当场就瘫了，嘴里直喊‘想吃粮’，跟中了邪似的！”
苏念把账册合上，刚起身就被胤宸伸手拦了下 —— 他指尖的冰雾蹭到她袖口，凉丝丝的，却没像往常那样冻得人发颤：“你刚从江南回来，还没歇够。让守念人去……”
“不行。” 苏念笑着把他的手推开，指尖碰了碰案上的九龙玉佩，玉佩泛出淡绿光，“那是黑雾用百姓的‘饥饿执念’造的念兽，普通守念人镇不住。你忘了？上次在南疆，还是得用正面执念才能破。”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再说，春红跟十四爷去查粮仓了，你这儿还得盯着贪官，总不能让你撂下政务吧？”
胤宸没再反驳，只是从抽屉里拿出块暖玉递给她 —— 玉上缠着细链，还带着他指尖的余温：“这是龙脉石磨的，遇到危险就捏碎，我能立刻传力。还有，别硬拼，念兽要是散不了，就先护着百姓……”
“知道啦，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苏念把暖玉挂在颈间，又顺手抓了把案上的清心丸塞进荷包，“你也别总盯着账册，上次看你把奏折拿反了都没发现，小心眼睛累坏了。”
刚出京城城门，守念人老周就赶着马车迎上来，车辕上还绑着两袋干粮 —— 是春红临走前塞的，据说里面掺了蛊王草磨的粉，能防黑雾侵扰。“姑娘，咱们走官道还是抄近路？抄近路能快两个时辰，就是得过一片荒坡，听说最近总有人在那儿丢东西。”
“抄近路。” 苏念掀开车帘坐进去，刚把玉佩放在膝头，就听见车外传来几声乌鸦叫 —— 不是寻常的 “呱呱” 声，倒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闷哼。她指尖的金光闪了闪，突然掀帘探头：“老周，停一下，那荒坡上有黑雾味。”
话音刚落，就看见荒坡那头飘来缕黑灰，顺着风往马车这边窜。老周赶紧摸出腰间的龙脉石，手都在抖：“姑娘，这…… 这不会是那黑狼的同伙吧？”
“不是同伙，是它散出来的执念。” 苏念跳下车，玉佩的绿光晃了晃，黑灰立刻停在半空，“你听，里面全是百姓的哭声 —— 肯定是山西那边粮荒闹得厉害，余孽才趁机用饥饿执念造了念兽。” 她顿了顿，突然对着荒坡喊，“别躲了！出来聊聊？你们造这么个大家伙，就是为了咬坏衙门大门？”
暗处没传来声音，只有黑灰慢慢往回退。苏念也不追，只是把清心丸往老周手里塞了两颗：“别理它，咱们赶路。等会儿到了太原府，还得让百姓们一起喊‘要活下去’呢，那才是治根的法子。”
等赶到太原府，太阳都快落山了。远远就看见知府衙门的大门破了个大洞，木屑上沾着黑灰，几个衙役正拿着木板往门上钉，手忙脚乱的，连钉子都钉歪了。百姓们躲在街角，有的抱着孩子哭，有的攥着空粮袋叹气，看见苏念的马车，立刻围了上来。
“苏姑娘！您可来了！那黑狼刚才还在这儿晃悠，把知府大人的轿子都咬烂了！”
“是啊是啊，它还喊‘饿’，吓得我家娃直哭，现在还躲在怀里不敢抬头呢！”
苏念刚跳下车，就听见远处传来 “嗷” 的一声 —— 黑狼从衙门后院窜了出来，比驿卒说的还大，浑身的黑灰像没梳顺的毛，一喘气就冒黑烟，正盯着躲在墙角的两个小孩。
“大家别慌！跟着我念清心诀！” 苏念把玉佩举起来，绿光瞬间散开，“来，跟我一起喊‘我们要活下去，我们有粮吃’！”
一开始没人敢应声，只有个穿破棉袄的小孩，怯生生地跟着喊了句 “要活下去”。可就这一句，黑狼身上的黑灰就晃了晃，像是被针扎了下。百姓们见管用，也跟着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连躲在屋里的知府都探出头，跟着一起喊。
黑狼的惨叫声越来越响，身上的黑灰开始往下掉，露出里面细细的执念丝。苏念趁机把玉佩的绿光往它身上扫：“你是百姓的饥饿造的，现在他们不想饿了，你也该散了！”
黑灰散得更快了，转眼就剩个模糊的狼形。躲在暗处的余孽见势不妙，突然喊了句 “我们还会回来的！等收集够十万执念，看你们怎么挡！”，话音刚落，就没了踪影。
苏念没追，只是看着黑狼彻底散成青烟，才转身对百姓们笑：“大家别怕，以后会有好粮来的，咱们一起扛过去。” 她摸出腰间的传讯玉佩，捏了捏 —— 暖玉的温度传过来时，还带着胤宸的声音，轻轻的，却很清楚：“没事吧？要不要我派守念人去支援？”
“没事，就是余孽要收集十万负面执念。” 苏念靠在马车边，看着渐渐亮起来的灯笼，“你那边贪官查得怎么样了？要是忙不过来，我明天回去帮你。”
玉佩那头沉默了会儿，传来声轻笑，比御书房的晨光还暖：“不用，你先在山西稳住百姓。贪官这边，我已经让李监正去查了 —— 对了，春红刚才传讯说，粮仓的好粮找着了，正往边军运，你不用惦记。”
挂了传讯，老周正拿着块从衙门地上捡的黑灰，凑过来问：“姑娘，这余孽说的十万执念，咱们该怎么办啊？”
苏念把黑灰捏碎，指尖的金光闪了闪：“还能怎么办？他们收集负面的，咱们就攒正面的 —— 你看，刚才百姓一起喊‘要活下去’的时候，比我的金光还管用呢。” 她抬头看了眼夜空，星星亮得很，“只要大家齐心，别说十万执念，就是一百万，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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