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淮竹抬起头,那明媚的眸子对上萧毅灼灼的目光。
“前往理想,寻求公平的道路并不容易,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问鼎天下。”东方淮竹轻叹道,“萧毅,你和他很像,可你终究不是他,但......我希望你不会走上他的老路......”
“他?”萧毅的心微微一动,“是那个你一直在找的人吗?”
“是。”东方淮竹点头,语气中是无比的坚定。
也正是这一份坚定,让萧毅明白了东方淮竹离去的决心。
“罢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等到我攻下长安的那一天,你回来陪我好好喝一杯,可以吗?”萧瑟一阵苦笑,发出了最后的请求。
“好。”东方淮竹唇角轻启,那是一抹无数次让萧毅的心动的笑容,可此时,萧毅的心却是无比沉重。
雷伯的棺椁在营帐中放了七天,七天之后,雷季与东方淮竹带着雷伯的棺椁去往了江南。
临要封棺之前,雷季将自己为雷伯打造的一刀一剑放进了棺椁之中,对着已然无比苍白的雷伯道:“大哥,这是上个月时你特地叮嘱我打的兵器,说是想试一试姬先生以前教你的双手刀剑术,可如今刀剑已成,却只能成为你的陪葬,何其讽刺。”
“我雷季对天发誓,自此之后,封刀挂剑,不再铸造任何刀剑,也禁止我的子孙研习刀法剑术......并且我的后人、雷家子孙,终生不入朝堂、不进军伍......”
听着雷季在雷伯的灵前发下的实验,东方淮竹与雷仲、东方慕昕皆是一愣,也不知他究竟是恨透了这个无情的世道,还是恨透了这天武军。
东方淮竹在心中默默感慨,也许雷仲、雷季这两兄弟之间的心结此生恐怕再难解开。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寒暑,兄弟二人反目,十几年的情谊就此灰飞烟灭,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好了,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东方淮竹最后看向了东方慕昕,轻声问:“慕昕,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江南吗?”
东方慕昕红着眼,摇了摇头:“大哥走了,可他的理想还没有完成,以前总是你们在照顾我,如今大哥不在了,我也该长大了。既然学了一身的本事,那便更应该继成大哥未完成的事业......”
东方淮竹知道,东方慕昕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
她和雷季走了,如果东方慕昕也跟着离开,那天武军里便只剩下雷仲一人了......
东方慕昕只是舍不得留下自己的二哥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天武军、同时还要承受着自己决策失误导致雷伯战死的痛苦。
所以东方淮竹也没有再劝,只是仅仅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紧紧抱在怀里,还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等我和你三哥在江南稳定下来之后,会给你们写信的。”东方淮竹轻声道。
“嗯,好!”东方慕昕重重点了点头,目送着东方淮竹与雷季扶着棺椁,离开了天武军大营。
雷仲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看着姐姐与弟弟扶灵而去,早已哭的泪流满面。
他后悔吗?没人比他更后悔,也许他对待别人足够冷血,将一切都当做自己的算计,可唯独对这些来之不易的家人,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雷仲知道,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弟弟的原谅,姐姐虽然没有怪过他半分,可她选择离开天武军,态度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但现在天下还没有安定,若是真的等到天武军能够打下长安的那一天,他在亲自下去与兄长赔罪吧。
同样在另一个山头眺望东方淮竹离开的,还有萧毅、谢之则以及铁牛,哦对了,如今的铁牛已经改名叫铁浮图,是天武军中与墨兰将军齐名的凶神大将。
“萧毅啊萧毅,别在看了,就算你眼中拉丝拉的再长,也不可能把人给看回来啊。”谢之则幽幽叹道。
“就是,老大,墨兰姑娘就这么走了,你舍得吗?你若舍不得,我亲自带兵把人给你绑回来。”铁浮图看着萧毅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也是急得要命。
“呵?你说啥,绑谁?”天气渐亮,谢之则的折扇没带在身边,否则定然要好好敲一敲这铁疙瘩的脑袋,“天武军的墨兰将军,一手楚式剑名动天下,更别说这位姐姐还有一招压箱底的纯质阳炎,把她绑回来?有本事你就去,如果你不怕变成红烧铁牛的话......”
“我......我没本事......”铁浮图瓮声瓮气的怂道,毕竟以往在留下城,萧毅的功夫第一,他铁牛便是第二,可自打东方淮竹来了留下城,他就成了第三......
铁浮图的一双铁手能够砸碎一块巨石,可打起架来偏偏连东方淮竹的衣角都碰不到,永远只有吃瘪的份。
“好了,走便走了,其实这些年她早已有了去意。”萧毅看着东方淮竹那渺小的身影,脑海中不由得再度浮现出当年第一次见她的夜晚。
那金色的火光之中,怀中抱着一个小小少年,英姿飒爽、长发飘飘的黄衣女子,那是萧毅单身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哦对了,老大,墨兰留下了一个箱子,还有一封信给你......”铁浮图抓着脑袋道。
萧毅猛地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铁浮图,而谢之则也夸张的大叫一声,指着铁浮图道:“铁牛娃,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为什么那位姐姐让你转达,而不是让我转达?”
“墨兰说了,一定要等她走了以后才能把信和东西给老大,谢之则,你这家伙老奸巨猾,墨兰定然是不信任你,这才找了我,毕竟我铁浮图一言九鼎,哪像你......”铁浮图一副傲娇的神色,毕竟被人托付的感觉可不是一班二班的好,更何况还是和谢之则比。
“铁牛,信呢?”萧毅飞快的问道。
“嗯,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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