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熔金,风卷着烟尘掠过我们的发梢,带着阴傀门覆灭后残留的最后一丝腥腐气息。
念初被我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金乌真火的余温顺着他的指尖漫出来,在我掌心烫出一点暖热的印记。他攥着金乌石的小手松了松,软糯的咿呀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小脑袋往我颈窝里蹭了蹭,鼻尖蹭得我皮肤发痒,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熨帖了我紧绷半日的神经。
傅承渊缓步走到我们身边,抬手替我拂去发间的碎石。他的指尖依旧带着一丝凉意,肩头的衣料被玄甲战傀的斧刃划破,露出的皮肉上凝着一层薄薄的血痂,血痂边缘泛着淡淡的玄阴毒的青黑。
我抬眸望去,他眼底的疲惫浓得化不开,眼尾泛着红血丝,却还是努力牵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念初柔软的胎发,声音沙哑却温柔:“不怕了,爸爸在。”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仰起小脸,露出沾着泪痕的脸颊,用带着奶气的声音“啊啊”回应着,金乌石在他掌心轻轻震颤,漾出一圈细碎的金光。那金光像是有灵一般,落在傅承渊的伤口上,竟隐隐有一丝暖意渗进去,血痂边缘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了几分青紫。
傅承渊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向念初,眼底的疲惫被惊喜取代,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念初的小拳头,指尖相触的瞬间,金乌石的光芒又亮了几分。
我心中一动,低头看向掌心的金乌羽毛。它与金乌石遥遥呼应,羽尖的火焰纹路上跳动着微光,像是在诉说着某种血脉间的隐秘联系。这枚羽毛是金乌幼鸟所赠,此刻竟与念初的力量如此契合,看来金乌先祖的庇佑,从未远离我们。
“这孩子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纯粹。”傅承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惊叹,他握住我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我腕间因催动灵力而浮现的红痕,那红痕蜿蜒如蛇,是方才强行引动血脉共鸣留下的痕迹,“金乌真火不仅能克制阴邪,竟还有滋养生机的功效。若是能好好引导,他日定能成为震慑阴邪的力量。”
我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身后渐渐被暮色吞噬的阴傀门山门。崩塌的碎石还在滚落,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罪恶之地奏响最后的挽歌。山门后的炼魂窟已然化为一片废墟,黑气翻涌间,隐约能看到无数冤魂的虚影在挣扎,最终被金乌真火的余温净化,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天际。但我知道,事情并未彻底结束。残魂虽灭,阴傀门先祖的阴影却依旧笼罩在心头,更别提那潜藏在暗处、连残魂都要俯首的古老势力。
念初突然揪了揪我的衣襟,小手指向西北方向。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天际的熔金渐渐被一片灰蒙的雾气吞噬,雾气深处,隐隐有一道极淡的玄阴之气掠过,快得如同错觉。那气息与阴傀门的玄阴毒截然不同,更阴冷,更邪异,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深渊。
傅承渊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抬手凝起一缕阳煞之力,那白色的光芒在指尖跳动着,却在触及那片雾气的瞬间微微滞涩,光芒黯淡了几分。“是玄阴毒的气息,却又不全是。”他沉声道,眉头紧锁,“阴傀门的残党,恐怕还未肃清,而且这背后,怕是还有别的势力掺和。”
我的心猛地一沉。师傅与玄虚师叔此刻正在西南方向清剿残党,若是西北方向还有漏网之鱼,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去渡厄斋滋扰生事。
清风师叔守着残破的山门,身边只有尚未完全觉醒的念初,若是遭遇偷袭,后果不堪设想。念初是金乌族最后的纯血后裔,那些阴邪势力绝不会放过他。
“我们得尽快赶回渡厄斋。”我抱紧了念初,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阴傀门经营数百年,不可能只有残魂这一个后手。渡厄斋的防护阵在之前的大战中已经受损,清风师叔一人怕是难以支撑。”
傅承渊颔首,他抬手将我揽入怀中,用外袍将我与念初裹得严实,外袍上还带着他身上的凉意与淡淡的血腥味,却让我莫名安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连夜赶路。”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来开路,你护好念初。”
夜色很快笼罩了大地,墨色的天幕像是被打翻的砚台,浓稠得化不开。山道两旁的树影如同鬼魅般摇曳,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像是一只只枯骨之手。风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亡魂在低语,听得人头皮发麻。念初在我怀里渐渐睡熟,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金乌石与金乌羽毛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两道微光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晕出一圈温暖的光晕,将我们周身的阴寒之气尽数驱散。
傅承渊牵着我的手,步伐稳健地走在前面,阳煞剑在他掌心若隐若现,剑身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来时开的越野车早就不见了踪迹,我们只能步行赶路。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握着我的力道恰到好处,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我,不必害怕。
山路崎岖,布满了碎石与荆棘,他走得极为小心,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生怕颠簸到我怀里的念初。我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自我们相识以来,他总是这样,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身前,护我与念初周全。
行至半途,夜色最浓之时,月隐星沉,天地间一片漆黑,唯有阳煞剑与金乌石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那脚步声很碎,像是踩在落叶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滞涩,不似常人。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让人不寒而栗。
傅承渊的脚步骤然停下,他将我护在身后,阳煞剑瞬间出鞘,白色的剑芒刺破夜色,照亮了身后的密林。“谁?”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浓浓的警惕。
夜色中没有回应,只有一阵阴冷的风卷着落叶袭来,风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傀儡丝的腥气,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是幽冥浊气的味道,与幽冥渊中的气息如出一辙。
我心中一凛,抱紧了怀中的念初,将金乌羽毛抵在他的眉心。小家伙似是被惊动了,眉头轻轻蹙起,小嘴抿了抿,掌心的金乌石光芒更盛,将他的小脸映照得一片金黄。我能感受到,念初体内的金乌真火正在缓缓苏醒,像是在预警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就在这时,十数道黑影突然从两侧的密林里窜出,每一道黑影都穿着破烂的黑衣,周身缠绕着黑色的傀儡丝,傀儡丝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他们的脸上带着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阴傀门的诡异符文,手中握着淬了玄阴毒的弯刀,弯刀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们怀中的念初,像是饿狼盯着猎物,眼神贪婪而疯狂。
“把金乌族的后裔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嘶哑着嗓子喊道,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刺耳无比,“我等乃阴傀门暗部,愿奉少主为主,助他重塑阴傀门荣光!只要交出这孩子,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傅承渊冷笑一声,阳煞剑的光芒暴涨数尺,照亮了他冰冷的眼眸。“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也配肖想金乌血脉?也配谈条件?”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阴傀门作恶多端,早已天怒人怨,今日便让你们彻底覆灭,为那些被你们残害的修士偿命!”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跃起,阳煞剑带着磅礴的至阳之力,朝着黑衣人劈去。白色的剑芒如同匹练般划过夜空,所过之处,傀儡丝瞬间被灼烧殆尽,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缕缕黑烟。黑衣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没想到傅承渊的实力如此强悍,仓促间只能举刀抵挡,却根本不堪一击。
我抱着念初,快速后退到一块巨石之后,将金乌石的力量催动到极致。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漫过我们的周身,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念初在我怀里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厮杀,小小的身子缩了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还是伸出小手,将金乌羽毛递到我面前,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妈妈”。
我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我握住他的小手,将金乌羽毛与金乌石的力量交织在一起,指尖传来的温热顺着血脉蔓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遍全身。“念初不怕,妈妈和爸爸会保护你。”我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
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朝着那些黑衣人射去。金乌真火的力量霸道无比,触碰到黑衣人身体的瞬间,便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些黑衣人惨叫着,在火焰中挣扎,他们的身体被火焰吞噬,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张枯槁扭曲的脸,正是阴傀门的死士。他们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却终究难逃覆灭的命运。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要逃跑。傅承渊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纵身追上,阳煞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黑衣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看着傅承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们……你们别得意……”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先祖……先祖不会放过你们的……幽冥族……幽冥族即将降临……”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失去了生息,身体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
幽冥族?
我与傅承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个名字,在清风师叔的古籍中曾有记载,那是一个比阴傀门还要古老、还要邪恶的族群,在上古时期便被金乌族与正道修士联手封印在幽冥渊深处。难道他们想要冲破封印,重现世间?
傅承渊收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的战斗让他消耗了不少灵力,体内的玄阴毒也隐隐有反噬的迹象。他转过身,看向我与念初,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还好你反应快。这些暗部死士比普通的傀儡要难缠得多,若是被他们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抬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血丝。那血丝带着淡淡的黑色,是玄阴毒发作的迹象。“你怎么样?是不是毒又发作了?”我担忧地问道,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那里的衣料已经被汗水浸湿。
“无碍。”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摇头,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背,试图安抚我的情绪,“只是一点余毒,不碍事。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再引来别的阴邪。”
我点了点头,抱紧了念初,与傅承渊并肩前行。念初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凝重,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襟,小脑袋靠在我的肩上,不再说话。夜色依旧浓重,山道两旁的树影依旧狰狞,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我们一路疾行,不敢有丝毫停歇。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微光穿透夜色,洒在山道上,照亮了前方的路。空气中的阴寒之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草木清香。念初在我怀里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他看着天边的晨曦,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小手指着远方,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
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天际的鱼肚白渐渐被染成了金色,一轮红日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遍大地。
渡厄斋到了。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离家不过数日,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我看着那座熟悉的山门,心中百感交集。那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守护的地方,是无数正道修士的避风港。
傅承渊握紧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愈发滚烫。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我们到家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就在这时,我看到山门之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伫立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素色道袍,手中握着拂尘,白发在晨风中飘扬,正是清风师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连日来守着渡厄斋,消耗了不少灵力。但他的目光却依旧锐利,正紧紧地盯着我们的方向。
念初像是认出了那道身影,突然在我怀里扭动起来,小手指着山门的方向,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爸爸……”
那软糯的声音,像是一道暖流,淌过我的心田。我眼眶一热,加快了脚步。傅承渊握紧我的手,与我并肩朝着渡厄斋走去。晨曦之中,一家三口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金乌石与金乌羽毛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痕,像是一道永不熄灭的希望之光。
清风师叔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连忙快步走下山门,迎了上来。“你们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目光落在我怀里的念初身上,“念初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师叔,我们没事。”我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阴傀门已经覆灭了,残魂也已经伏诛。”
清风师叔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我们身上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斋吧,我已经熬好了疗伤的汤药,你们好好休整一下。”
他接过我怀里的念初,小心翼翼地抱着,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念初很乖,没有哭闹,反而伸出小手,摸了摸清风师叔的白发,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师爷”。清风师叔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脸上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傅承渊扶着我,走进了渡厄斋的山门。山门内的庭院依旧残破,地上还残留着大战的痕迹,焦黑的梁柱,破碎的石桌,还有那几株幸存的阳炎草,在晨曦中微微摇曳。但我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无论它变得多么残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师傅、师叔们还在,这里便是世间最温暖的地方。
走进大殿,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大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清风师叔将念初放在一旁的摇篮里,转身递给我与傅承渊各一碗汤药:“快喝了吧,这是我用阳炎草与凝阳果熬制的,能清除体内的玄阴毒,还能滋养灵力。”
我与傅承渊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汤药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传遍全身,身上的疲惫与伤痛也消散了不少。
念初在摇篮里玩着金乌石,小小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可爱。傅承渊走到我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初一,我们回家了。”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泪水再次滑落。是啊,我们回家了。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结束。阴傀门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幽冥族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我们心头。前路依旧凶险,战斗也远未结束。
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身边,有傅承渊,有念初,有师傅与师叔们。我们一家人,会携手并肩,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雨。
晨曦的光芒透过大殿的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我看着摇篮里的念初,看着身边的傅承渊,看着慈祥的清风师叔,心中充满了希望。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而我们的战斗,也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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