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双不存在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眸扫过，殿角的所有降臣，都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一只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连肺里的最后一口气都被挤压了出去。
他们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的胸膛也会被轻易洞穿，那颗肮脏的心脏会被活生生掏出来，像刚才刘宗敏那颗一样，被当众捏成一滩烂肉。
朱由检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像屠夫在检视案板上分割好的牲口。
他的处理器上一串串数据高速刷新。
【目标：魏藻德。身份：内阁首辅。】
【威胁等级：高。】
【标签：贪腐、党争、无能、首倡投降。】
【生理状态：心率168，血压急剧升高，括约肌失控概率89%。】
【目标：王承胤。身份：内阁大学士。】
【威胁等级：中。】
【标签：国贼、贪婪、摇摆。生理状态：心率175，瞳孔扩散，四肢重度震颤。】
【目标：陈演。身份：前内阁首辅。】
【威胁等级：高。】
【标签：庸碌、贪鄙、结党。生理状态：心率155，呼吸暂停，大脑供血不足，昏厥概率95%。】
……
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长串导致大明这个系统濒临崩溃的负面代码。
在他的数据库里，这些都是一个个亟待清理、格式化的高危bUG。
当朝首辅魏藻德，方才还领着众人向李自成献媚，劝进登基。
此刻被那道冰冷的目光定格，只觉得一股极寒的死亡之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的思维。
他想求饶，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他想磕头，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最终，眼前一黑，这位大明朝的首席文官，竟步了前面某位同僚的后尘，两眼翻白，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很干脆地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朱由检没有理会这个自行宕机的数据单位。
他抬起脚，向着那群降臣，迈出了屠杀结束后的第一步。
“嗒。”
龙靴踏在粘稠血泊中的声音，轻微，却成了压垮所有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一名六部侍郎再也承受不住，第一个崩溃，涕泗横流地嚎叫起来。
他的哭喊像一道信号。
“臣等是被贼寇逼迫的啊！臣等对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陛下明鉴！是魏藻德！是魏藻德这老贼带头投降的！还有王承胤，他也附议了！”
“陈演也不是好东西！城破之前，他还贪墨了军饷！”
所有还能动弹的官员，理智的弦嘣地一声彻底绷断。
他们再也顾不上任何官威体面，如同被天雷劈中的鹌鹑，疯狂地向着朱由检的方向磕头，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砸在光洁的金砖上。
“砰！”
“砰！”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很快，每个人的额头都变得血肉模糊，混着眼泪鼻涕，狼狈不堪。
为了活命，他们语无伦次地哭喊、求饶，甚至开始疯狂地互相攀咬，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地上那些不会说话的尸体，和那个刚刚吓晕过去的同僚。
一时间，乾清宫内鬼哭狼嚎，腥臊之气与血腥味混合发酵，宛如阿鼻地狱。
然而，在一片磕头如捣蒜的求饶声中，却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须发皆白的老御史王思任，没有磕头。
他甚至没有跪着。
这位以刚直闻名，曾数次当朝怒斥魏藻德的老臣，此刻正缓缓抬起头。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沐浴在血泊中的帝王身影。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大彻大悟后的灼热光芒。
他看到了那依旧干净的明黄龙袍，看到了那被捏成麻花的钢刀，看到了那空洞的胸甲和被洞穿的廊柱。
一个个不可能的画面，在他那即将崩溃的脑海中，串联成了一个唯一的、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解释。
社稷倾颓，苍生罹难，君王蒙尘……此乃人祸，非人力可挽！
然今日所见，种种神迹，岂是人力可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大人！你疯了不成！快跪下求饶！”
身边的同僚见他不但不磕头，还敢直视那尊魔神，吓得魂飞魄散，伸手就去拽他的官袍，压着嗓子用气声嘶吼。
王思任却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一把甩开了同僚的手。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从一群瘫软跪倒、摇尾乞怜的人中，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整个大殿的哭嚎声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
朱由检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这个唯一站立的异常数据点上。
【警告：目标对象情绪异常亢奋，逻辑模型出现严重偏离，无法预测其后续行为。】
【威胁等级：低。】
【处理优先级：下调。】
他停下了脚步，冰冷的处理器开始高速运算，分析这个异常数据的所有可能性。
王思任环视四周，看着满地扭曲的尸骸，看着同僚们一张张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脸，最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朱由检的身上。
他张开枯瘦的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满殿的血腥与神威，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发出一声嘶哑却振聋发聩的呐喊：
“都住口！”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满殿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愕地抬起头，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身形佝偻、却站得笔直的老头。
王思任没有理会众人，他猛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官袍，然后转过身，对着朱由检的方向，重重地双膝跪下！
他的动作标准无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肃穆。
然后，他以头抢地，狠狠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用一种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无上虔诚与狂热的语调，高喊出声。
“陛下非人！乃是九天真武荡魔大帝察人间之苦，感大明之劫，不忍苍生蒙难，故而降世显圣，前来荡尽妖氛，重整乾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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