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绒布,将解家老宅的庭院裹得密不透风。
黑眼镜怀里的人睡得很沉。
解雨臣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呼吸均匀而绵长,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安神香味道。
那是解雨臣特意为了助眠点的香,却在入睡前被黑眼镜缠得忘了熄灭,此刻香气混着解雨臣身上独有的冷香,成了最让黑眼镜心安的气息。
黑眼镜睁着眼睛,墨镜早已被他放在床头柜上,露出的眼底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与散漫,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羁绊。
他微微侧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细细描摹着怀中人的眉眼。
解雨臣的睫毛很长,睡着时微微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褪去了白天处理家族事务时的凌厉与强势,只剩下难得的柔和。
鼻尖小巧而挺翘,唇瓣是自然的淡粉色,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黑眼镜的手指轻轻抬起,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梦境。
指尖触及的皮肤细腻温热,让他想起白天解雨臣坐在书房里,拿着那份早已拟定好的文件,云淡风轻地对他说“后面的日子,我都安排好了”时的模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解雨臣竟然把一切都打理得如此妥当。
解家那些棘手的产业纠纷,被他以雷霆手段一一解决,甚至主动放权,将大部分事务交给了信得过的解家人,只留下核心决策权;
那些暗中觊觎解家、又因黑眼镜存在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势力,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清剿干净,他甚至为了断绝后患,不惜亲自出面,与那位原本有联姻意向的家族周旋,最终以最小的代价达成了和解,只为了让黑眼镜以后能毫无顾忌地待在他身边。
“我不想再让你为我奔波,也不想再因为这些杂事让我们分开。”
当时解雨臣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可黑眼镜却从他眼底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以后,我们就守着彼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用管这些烦心事。”
黑眼镜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得发疼。
他是什么人?
不过是个常年在刀尖上讨生活的孤魂野鬼,一身的伤痕与秘密,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未奢望过能拥有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偏爱。
而解雨臣,是解家捧在手心长大的花儿爷,是站在金字塔顶端、叱咤风云的人物,本该拥有最光明璀璨的人生,却偏偏为了他,甘愿放弃一部分权势,耗费心血为他铺好往后的路。
他何德何能啊。
黑眼镜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眶突然就热了。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顺着脸颊砸在解雨臣的发顶,带着他难以言说的感动与愧疚。
他赶紧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解雨臣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了,嘤咛一声,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也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力道不算大,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依赖,像是怕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一样。
感受到腰间那温热的触感,黑眼镜流着泪笑了。
傻子。
他低下头,在解雨臣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沙哑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怎么舍得再让你伤心,怎么舍得偷偷跑掉。”
他习惯了为解雨臣遮风挡雨,习惯了看他在自己面前撒娇耍赖,习惯了把他的一切都放在心上,却从未想过,自己也能被这样毫无保留地珍视着。
“花儿爷,”
黑眼镜的指尖轻轻划过解雨臣的背脊,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放心,以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不,永生永世都陪着你。”
他不知道解雨臣的长生体质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变故,但他知道,只要怀里的人还在,他就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一夜未眠,可黑眼镜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他就那样抱着解雨臣,睁着眼睛看了他一夜,从月光朦胧到天光大亮,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房间里,照亮解雨臣熟睡的脸庞时,怀中人终于有了动静。
解雨臣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眼眸带着几分水汽,朦胧而慵懒,像是初生的小猫,全然没有了白天的凌厉。
他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一直盯着自己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怎么?一直没睡?”
黑眼镜没有否认,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未褪去,却盛满了笑意:
“嗯,睡不着,就想看着你。”
“你说你,”
解雨臣伸出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又藏着难以察觉的甜蜜,
“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还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黏人了?”
黑眼镜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眼神专注而认真:
“就是愿意看你。有你在,我看别人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这样直白又热烈的告白,让解雨臣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别过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被黑眼镜逗笑了。
他想起床,刚撑起上半身,黑眼镜已经抢先一步,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物。
那是一件粉白色的真丝衬衫,搭配一条白色的直筒休闲裤,都是解雨臣平日里喜欢的款式,面料柔软舒适,透气性极好。
黑眼镜拿着衣服走回来,小心翼翼地递到解雨臣面前,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花儿爷,该穿衣服了。”
解雨臣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重新躺回床上,微微抬着下巴,看着黑眼镜,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早已习惯了黑眼镜这样近乎疯狂的照顾,从穿衣吃饭到出行安全,黑眼镜总是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到了事事亲力亲为的地步,而他也乐于享受这份独属于自己的偏爱。
黑眼镜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恼,拿起衬衫走到床边,轻轻解开领口的扣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套在解雨臣的身上。
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生怕弄疼了怀中人,手指穿过衣袖时,不经意间触碰到解雨臣的皮肤,引来对方一阵轻微的战栗。
“慢点。”
解雨臣微微蹙眉,语气带着几分娇气的抱怨。
“好,慢点。”
黑眼镜立刻放缓了动作,耐心地帮他整理好衬衫,扣好纽扣,又拿起西装裤,蹲下身,想要帮他穿上。
解雨臣却轻轻踢了他一脚,力道不大,更像是撒娇:
“裤子,我自己穿,不用你这样伺候。”
黑眼镜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害羞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解雨臣的头发,语气宠溺:
“伺候花儿爷,是我的荣幸,乐在其中。”
解雨臣没再反驳,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暖意顺着脚底蔓延开来,让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才慢悠悠地说道:
“别看了,下去吃饭。今天我想吃虾饺和蔬菜粥。”
“巧了,花儿爷。”
黑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蔬菜粥我早晨四点就熬上了,现在已经炖得软烂入味,虾饺也刚出锅,还热着呢。”
他说着,牵起解雨臣的手,就要往浴室走:
“过来刷牙,刷完牙咱们就去吃饭。”
话音落,他就弯腰想要把解雨臣抱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只要有机会,他就喜欢这样抱着解雨臣,感受着怀中人的重量与温度,仿佛这样就能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是属于自己的。
“别抱了,”
解雨臣轻轻推了他一下,脸颊微红,
“我自己能走,这么大人了,总被你抱着像什么样子。”
黑眼镜却不依,坚持把他打横抱起,脚步稳健地走向浴室:
“在我面前,花儿爷永远都是小孩子,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解雨臣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顺从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烟草味与阳光的气息,心里满是踏实与温暖。
浴室里早已准备好了温热的水和洗漱用品。
黑眼镜把解雨臣轻轻放在洗手台前,拿起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又拧干毛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解雨臣接过牙刷,慢悠悠地刷着牙,看着镜子里黑眼镜忙碌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褪去。
他知道,黑眼镜的这份照顾,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珍视与疼爱。
而他,也早已在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中,彻底沉沦,再也离不开这个为他倾尽所有的男人。
刷完牙,黑眼镜又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了擦嘴角,然后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楼下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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