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冀给街道办匀出1000斤棒子面的消息,像滴进滚油的火星子,“滋啦”一声就炸遍了辖区内的工厂圈。腊月的风本就烈,这消息借着风势,从机床厂的锻压车间,传到五金厂的钳工房;不到半天功夫,几乎每个工厂的厂长办公室里,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在这粮荒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腊月天,家家户户的粮缸都见了底,黑市上的白面能卖到一块二一斤,还得凭关系抢。
“肉联厂有余粮”这几个字,比任何山珍海味的年货都勾人——这些厂长们摸爬滚打半辈子,没人比他们更懂周晋冀的性子。那是个走一步能看三步的主,做事情向来谋定而后动,若不是自家仓库里的粮食堆得足够厚实,绝不可能轻易拿出1000斤棒子面做顺水人情。
这消息一传开,各厂厂长的心里都像揣了只兔子,坐不住了。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纺织厂的厂长刘长根。
纺织厂的办公室里,煤炉烧得并不旺,刘长根却额角冒汗,他对着桌上的考勤表愁得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厂里上千号女工,最近接到了一批紧急的军需棉被订单,为了赶工期,姐妹们天天加班到深夜,车间里的缝纫机“哒哒哒”响个不停,踩得比钟表齿轮还快,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得挤。
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粮食成了大问题。女工们的粮食定量本就比男工少二两,如今顿顿喝的都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粥,碗底飘着几根野菜,根本填不饱肚子。
没有力气,哪能撑住这般高强度的劳作?昨天一早,车间里就接连出了状况——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工,愣是因为低血糖栽在了缝纫机前,脸色白得像纸,吓得车间主任连忙送医务室。
这事儿一出,车间里的抱怨声也越来越大,有几个年纪大的女工甚至找他哭诉,说再这样下去,连回家给孩子喂奶的力气都没了。
刘长根心里清楚,再不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不仅这批紧急订单要黄,厂里的人心也得散了。
“厂长!厂长!有消息了!”干事小张揣着个暖壶,一路小跑闯进办公室,额头上都沁出了细汗,话里都透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刚从街道办王主任那儿打听来的,千真万确!肉联厂的周厂长真给了王主任1000斤棒子面。”
刘长根猛地一拍桌子,烟灰缸都被震得跳了一下,他一把抓起椅背上的深蓝色中山装,胡乱往身上一披,扣子都扣错了两颗:“备车!马上备车!去第三肉联厂!”
他心里有底得很——肉联厂职工的媳妇,足足有一小半都在他们纺织厂上班,平时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两边都互相走动;这层“亲家”关系,就是最好的敲门砖,总比空着手求人强。
厂里那辆老吉普车一路颠簸,半小时后,刘长根就出现在了周晋冀的办公室里。他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蓝布包,里面是他托人从外贸商店买来的两斤特级龙井;这可是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宝贝,今天特意拿来当敲门砖。
“晋冀老弟,今儿我是真没办法了,特地来求你救急的!”刘长根也不绕弯子,把布包往桌上一放,就打开了话匣子,将厂里女工饿肚子、订单紧急的情况一股脑倒了出来,连两个女工晕倒的细节都没落下。
末了,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恳切:“咱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厂里职工的媳妇在我这儿上班,我啥时候亏待过?逢年过节的福利,从来都是往最高标准给。现在我这儿是真揭不开锅了,你可得伸把手,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周晋冀连忙起身,给刘长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热茶,指尖在桌沿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他心里早有盘算——纺织厂的细棉布,正是肉联厂包装腊肉、香肠急需的物资,这下算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但他脸上却摆出一副为难的神色,皱着眉头说道:“刘厂长,不瞒你说,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太难了。支援完街道办那1000斤棒子面,我们厂里的储备也紧巴巴的,后勤科刚跟我汇报;说接下来工人的口粮都得往下减,掺着野菜吃才能撑到月底。”
一听这话,刘长根的心提了起来,他连忙往前凑了凑,急切地接话:“老弟,条件你尽管开!只要能弄到粮和肉,不管是钱还是物资,我们纺织厂都绝不含糊!哪怕是让我们多拿点棉布来换,都行!”
见刘长根上了道,周晋冀这才松了口,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刘厂长这么说,那我就直说了。我让人从仓库里再挤一挤,给你凑1000斤冻肉、3000斤混合粮——里面有棒子面、高粱米,都是顶饿的,再加上500斤新鲜青菜,这些东西,应该能解你燃眉之急了吧?但丑话说在前面,这些都是计划外的硬通货,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保住的,得按市场价加两成算。另外,我要300匹细棉布抵一部分账,剩下的差额用现金结算;咱们都不用票据,省得麻烦。”
刘长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1000斤肉、3000斤粮,这分量比他最初预期的多了一倍还多,足够厂里上千号女工撑上大半个月。
至于加两成价和300匹棉布,根本不算苛刻,比起完不成订单的损失,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刚要开口道谢,周晋冀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还有个小事,得麻烦刘厂长帮忙。我们厂农场的李主任,他媳妇于莉现在在你们厂当临时工。那姑娘中学毕业,有文化,干活也踏实肯干,从不偷懒耍滑。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给她转成正式工?说句实话,这事儿对老弟我来说,比那点粮食还重要——总不能让厂里的骨干寒了心。”
刘长根瞬间明白过来,这才是周晋冀的核心诉求——粮食和棉布都是幌子,帮下属解决家属的工作问题,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当即拍着胸脯,哈哈大笑起来:“周厂长你太爽快了!于莉那姑娘我有印象,在纺纱车间,手脚麻利得很,产量每次都是前几名,早就该转正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回去我就跟人事科打招呼,三天内保证把手续办齐!你说的条件我全答应,三天内,棉布和现金一定送到你这儿,你这边啥时候能交货?”
“明天一早,让你们后勤科派车来拉货就行。”周晋冀伸出手,两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力道都透着一股爽快。
送走刘长根,周晋冀回到办公桌前,看着窗外飘落的细碎雪花,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意——用计划外的物资,换来了急需的棉布,还帮下属解决了难题,收拢了人心,这买卖稳赚不亏。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热茶,心里清楚,刘长根只是个开始,接下来,闻到“腥味”的厂长们,只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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