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探险队” 的首发团成员们，总算从那令人窒息、三观尽碎的金属密室里逃了出来，重新踩上黑矿区熟悉的冰冷地面。可没人有半分 “脱险归来” 的轻松 ——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苍白，眼底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仿佛刚被一场离奇的梦魇狠狠蹂躏过灵魂。
走在最前的豪羊少爷，早没了出发时的飞扬跋扈。那身原本亮闪闪的定制猎装，此刻皱成了沾满污泥的破布，衣角还挂着不知名的黏腻液体，脸色是吓出来的青白色。两个仆从一左一右架着他，他的双腿仍在不受控地打颤，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嘴里反复喃喃着：“… 红裤衩… 鼻涕泡… 未来碎了… 都是怪物… 全是怪物…”
看这模样，这位向来追求刺激的纨绔少爷，怕是要被这场 “冒险” 留下终身心理阴影，往后再听见 “探险” 两个字，说不定都得打哆嗦。
宁采臣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脸色蜡黄得像张旧纸，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散了大半，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额角。他死死攥着那几块从密室里顺来的、印着 “cZ” 编号的黑色薄片，指节泛白，眼神却空洞得吓人 —— 仿佛毕生钻研的考据知识，在刚才那短短半个时辰里被彻底撕碎、踩烂，整个人陷进了严重的自我怀疑里，连嘴角都挂着没缓过来的哆嗦。
冷面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可握在腰间刀柄的手，比任何时候都绷得紧，指腹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警惕的目光不停扫过四周的阴影，像是怕下一秒就有那种会投影的诡异机器，从黑漆漆的岩壁里钻出来。
林凡落在队伍最后，心情复杂得像一团缠乱的线。他怀里的草鞋合伙人彻底没了动静，冰凉凉的硌在掌心，显然是耗尽了所有能量。密室里的画面却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 那能预知未来的奇怪影像、阿飞和布婆婆诡异到反常的举动，还有那块刻着 “LN-001” 编号、被阿飞强行夺走的黑色方块…
“剧本”“档案”“主控备份”… 这些词像附骨的魔咒，在他心头绕来绕去，甩都甩不掉。
就在这时，被仆从架着的豪羊少爷，总算从魂不守舍的状态里回了点神。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最后直直落在了林凡身上。那眼神怪得很，混着没散的恐惧、劫后的后怕，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感激（或许只是错觉），最显眼的，却是想立刻和林凡划清界限的急切。
他挣扎着推开仆从，伸手理了理破烂的衣领，想摆出点少爷架子，可声音里的哆嗦藏都藏不住：“… 林… 林凡！对！就是你！林凡！”
林凡抬眼看向他。
豪羊少爷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从腰间那个同样沾满污迹的储物袋里，摸出个小巧的暖玉钱袋。钱袋上的花纹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料子的贵重。他手指发颤地把钱袋扔给林凡，语气急促得像在赶什么：“… 拿… 拿着！这是尾款！还有… 还有额外奖金！本少爷说话算话！这次… 这次冒险虽然… 虽然过程太… 太刺激了点… 但确实… 确实让本少爷大开眼界！终身难忘！”
林凡接住钱袋，入手沉甸甸的，里面煞晶碰撞的清脆声响，明显比约定好的导游费多了不少。“豪羊少爷，这…” 他有些意外，刚想多说两句，就被对方打断。
“别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 豪羊少爷连忙摆手，眼神躲闪着，既不敢看林凡的眼睛，更不敢往密室的方向瞥，“钱货两清！咱们的合作… 到此为止！非常… 非常感谢你们团队的… 呃…‘专业’服务！真的… 太‘专业’了！”
他把 “专业” 两个字咬得格外重，脸上的肌肉还不自然地抽了抽 —— 任谁都听得出这俩字里的无奈。
“以后…” 豪羊少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是我爹，或者商会里的人问起，你就说… 说本少爷今天是来视察矿坑的！对！视察矿坑！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奇迹探险’！没见过什么红裤衩、鼻涕泡，更没见过会放‘电影’的鬼机器，还有那两个… 怪物！明白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恐惧，还有点警告的意味。林凡瞬间就懂了 —— 这位少爷是真被吓破了胆，只想用钱把他的嘴封住，赶紧把这段可能引来麻烦的记忆抹掉，彻底和他们这群 “惹事精” 划清界限。
“豪羊少爷放心，” 林凡把钱袋收进怀里，点了点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 豪羊少爷明显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想起什么，脸上露出肉痛到扭曲的表情，补充道，“… 还有！你回去跟我爹说… 本少爷这次‘视察’，不小心遇上了小型煞潮，装备全毁了，损失惨重！得追加拨款！对！追加拨款！不然… 不然我就告诉他，我是跟你们出来鬼混的！”
林凡默了默 —— 这位少爷甩锅和向家里敲竹杠的本事，倒是半点没受惊吓影响。
“行了！就这样！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豪羊少爷一刻也不想多待，仿佛林凡他们是什么沾不得的瘟疫，连滚带爬地招呼仆从，“快！快走！离开这鬼地方！回去我要泡三天三夜的灵泉！好好去去晦气！”
主仆三人像丧家之犬似的，踉踉跄跄地往驿站前厅跑，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通道尽头，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送走这位 “金主”，林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就传来宁采臣有气无力的声音：“… 林… 林道友… 分… 分钱…”
林凡转过身，看见宁采臣瘫坐在冰冷的岩壁边，脸色依旧苍白，可一提到 “分钱”，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微弱的光 —— 那是穷鬼骨子里的本能。
林凡把钱袋递过去。宁采臣接过来，用神识扫了一眼，蜡黄的脸上总算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 不少… 够还一阵子利息了… 总算… 没白折腾…”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那几块 “cZ” 编号的黑色薄片贴身藏好，动作轻得像在护什么宝贝 —— 可在林凡看来，那玩意儿更像催命符。
就在这时 ——
“嗖！”
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一样东西无声无息地飞过来，精准地钉在了林凡脚前的地面上！
林凡心里一紧，猛地低头看去。冷面的刀瞬间出鞘半寸，寒光一闪，警惕地盯着四周。宁采臣也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地上插着一枚通体漆黑的金属飞镖，没有半点光泽，形状像极了某种猛禽的翎羽。飞镖尾部系着一小块折叠的暗灰色兽皮，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粗糙的纹路。
林凡警惕地环顾四周，通道里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可他心里清楚，这是谁留下的 —— 是阿飞。
他小心翼翼地拔起飞镖，展开那块兽皮。兽皮上没有文字，只用一种凌厉得像剑气的笔触，画了个简单的图案：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下面不是常见的交叉骨棒，而是两把造型奇特、扭扭曲曲的钥匙。
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威胁？还是某种标识？林凡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看向宁采臣。
宁采臣凑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嘴唇哆嗦着：“… 这… 这是‘影鸦’的死亡信标？不对… 有点像… 但又不一样…‘影鸦’的信标下面是匕首… 这是钥匙… 我从没见过… 可这杀气… 错不了… 是那个面具男留下的…”
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他… 他这是想干什么？警告我们闭嘴？还是… 标记了我们？难道我们已经成了…‘死人’或者‘目标’了？！”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 这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的信号。
可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份不安，又一样东西轻飘飘地落下来，正好掉在他手心里。
那是一片干枯的红叶，形状像团小小的火焰，散发着一股极淡、却能透进神魂的安宁气息。叶子上也没有文字，可在叶脉交汇的地方，有个用同色丝线绣的细小图案 —— 是个咧着嘴、笑得诡异的布娃娃笑脸！
林凡瞳孔一缩：“！！！”
宁采臣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是布婆婆！
这片红叶又是什么意思？是安抚？是补偿？还是另一种更诡异的标记？
一镖一叶。一个带着凛然杀气，一个藏着莫名诡异。这居然是那两位神秘 “客户”，给他们的 “导游费” 之外的 “小费”？
林凡握着冰冷的飞镖和温热的红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半点没有拿到 “报酬” 的喜悦，只有被恐怖存在 “盯上” 的深深不安。
这两位 “爷”，到底想干什么啊？！
“完… 完了…” 宁采臣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被这种怪物盯上… 咱们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林凡看着手里这两件诡异的 “谢礼”，又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心里五味杂陈。
这趟导游之旅，论钱，似乎是小赚了；可论心理创伤和潜在风险，绝对是血亏 —— 搞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
他的首团导游生涯，就以 “吓瘫客户、收获死亡标记、疑似撞破世界真相” 的离奇方式，“圆满” 结束了。
而他这条摆烂修仙路，除了债务和作死，似乎又多了个麻烦 —— 成功吸引了更高层级 “大佬” 的 “关注”。
林凡望着黑漆漆的通道深处，默默叹了口气。
前途啊，果然是一片 “光明”（黑得看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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