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翘着二郎腿瘫在演播椅上，指尖懒洋洋划过光幕。
来了。
实时收视曲线像条垂死挣扎的蚯蚓，猛地一抖，突然炸起陡峭的尖峰！厄运频道的绿色线条，以前所未有的凶悍姿态，狠狠凿穿了神魔官方直播的金色曲线，将它死死压在下面！
成了！
他嘴角一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旁边抱着零食袋的玲珑猛地坐直，猫瞳瞪得溜圆，嘴里的果干掉地上都忘了捡。
哇！破…破啦！
玄尘子原本心疼地摸着怀里仅剩的几块灵石，此刻手一抖，灵石咔哒掉地。他愣了一秒，随即扑过去，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摸光幕上那根嚣张的绿色，老脸涨红，呼吸急促。
反超！真反超了！苍天有眼！这得省下多少买水军的灵石啊！
演播室外，虚空深处，神魔导演组总控室。
死寂。
啪嗒。
一名天道剪辑师手里的能量咖啡杯滑落，深褐色液体泼在昂贵的数据流地毯上，滋滋作响。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中央巨幕。
不…不可能……
首席剪辑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手指僵硬地悬在控制台上方。那根代表耻辱的绿色，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总导演的宝座上，一团扭曲的光影剧烈翻腾。砰！扶手被无形的力量捏碎！
废物！都是废物！给我把信号抢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咆哮声震得整个控制室簌簌发抖。几个负责信号拦截的技术员手指翻飞，快出残影，额头冷汗直流。
报…报告！对方信号源被一种极其诡异的厄运能量包裹，我们的所有入侵手段…一靠近就…就系统错乱，代码开花，甚至反向植入广告！
什么广告？！
是…是‘厄运狗尾草，吃了就想躺，林凡局长倾情推荐’……
噗——
总导演身边一名副导演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意识到不妙，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你笑什么？！总导演的光影瞬间凝聚成一只巨眼，死死盯住他。
副导演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没…没有！导演，我是想起高兴的事情…我家…我家灵宠今天下崽了…
巨眼眯起，杀意弥漫。就在这时，主屏幕一侧猛地弹出林凡直播间的小窗口。
画面里，林凡正对镜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唉，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节目做得跟屎一样，还不准观众换台。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弹幕瞬间爆炸！
——就是！神魔直播早该凉了！
——天天剧本杀，看得我想吐！还是林凡局长真实！
——导演组破防了吧？哈哈哈哈哈爽！
——爱看！多来点！我就喜欢看你们急眼的样子！
——打赏走起！给局长凑钱买糖吃！
【匿名修士打赏上品灵石x1000】
【摆烂爱好者打赏‘躺平专用枕’x99】
【妖族小公主打赏‘百年灵果’x500】
打赏特效糊满了神魔总控室的主屏幕，配上林凡那张欠揍的懒散脸孔，嘲讽值直接拉满。
总导演的光影剧烈闪烁，颜色从金色变成赤红，又转向铁青。他猛地一拍控制台！
关掉！给我把那个窗口关掉！
技术员哭丧着脸：关…关不掉啊导演！权限被锁死了！是最高级别的‘天道程序员’匿名账号干的！
天道程序员？！那个一直摸鱼划水的家伙？！他怎么会……
总导演一愣，随即暴怒更甚。他猛地转向角落里一个始终沉默的身影——神魔编剧。
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和那个程序员有一腿？！
编剧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疲惫的脸，眼神里满是厌倦。
导演，清醒点。是我们输了，从我们把他选为‘厄运样本’那天起，就注定了。失控的变量，才是最好的戏剧。
你放屁！总导演光影暴涨，整个控制室压力陡增，所有仪器发出不堪重负的警报。剧本里没有这一出！我才是导演！我命令你，立刻写死林凡！让他被雷劈死！被心魔吞噬！立刻！马上！
编剧叹了口气，摇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写不死了。他的厄运…已经成了新的‘规则’。强行干预，只会让反噬来得更猛烈。不信，你看。
他抬手指向观测屏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显示着林凡的实时状态栏，【厄运灵根】后面跟着一长串乱码和不断刷新的警告标识。
总导演顺着望去，瞳孔骤缩。
怎么可能…他的灵根…在吞噬我们的系统权限？！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主屏幕上方，神魔直播的Logo猛地闪烁几下，啪一声，变成了一个简笔画的笑脸表情，下面一行小字：^_^ 摆烂中，勿扰。
控制室里，落针可闻。
一名刚入职的小场务终于承受不住这连番刺激，哇一声哭出来，丢下手里道具就跑：我不干了！我要回家种地去！
这声哭喊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收视率…收视率还在跌！神魔频道跌破10%警戒线了！
警报！警报！多个合作方单方面终止合约！
能源核心过载！备用能源被未知信号占用…在…在挖虚拟货币？！
报告导演！刚收到消息，我们在诸天万界的周边旗舰店…被愤怒的观众砸了！他们要求退款，还要我们赔偿精神损失费！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砸来，总导演的光影明灭不定，颜色越来越暗，气息越来越紊乱。他猛地捂住胸口，那里光影凝聚的心脏部位，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你们…
他伸手指着下方乱作一团的手下，手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噗嗤——
不知谁又没忍住，笑场了。
紧接着，像是传染一样，低低的窃笑声此起彼伏，渐渐连成一片。技术员在笑，场务在笑，连几个资深剪辑师都肩膀耸动，憋得满脸通红。
看着曾经高高在上、掌控他们命运的总导演如此狼狈破防，一种荒诞又解气的情绪弥漫开来。
总导演的光影猛地收缩，又剧烈膨胀。
闭嘴！都给我闭嘴！
他疯狂挥舞着手臂，能量失控地四溢，击碎了几块悬浮屏幕。
我不会输！神魔直播不会输！我还有终极手段！我还有……
话音未落，主屏幕上林凡的脸再次放大。他似乎刚收到什么消息，眼睛一亮，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且欠揍）的笑容。
哎呀，谢谢各位老铁的厚爱！打赏太多，怪不好意思的。这样吧，为了庆祝收视登顶，咱们直播间搞个抽奖！
弹幕瞬间沸腾：抽什么？局长签名照吗？
林凡摆摆手：那多没意思。咱们抽十个幸运儿，由我亲自远程施法，赠送‘一日厄运豁免权’！保证你二十四小时内，走路不踩狗屎，喝水不漏牙缝！
噗——
哈哈哈哈！
神魔总控室里，终于有人彻底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是那个之前被训斥的副导演，他笑得捶胸顿足，眼泪狂飙。
紧接着，整个控制室变成了欢乐的海洋。长久以来被高压统治的员工们，此刻看着对手用最荒诞的方式庆祝胜利，而自家领导气到快自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总导演的光影僵在半空，裂痕越来越多。他看看屏幕上林凡得意的脸，看看下方笑得东倒西歪的手下，再看看一片狼藉、警报狂响的控制室。
我…我…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光影剧烈闪烁，颜色最终定格在一种绝望的灰败上。
砰！
一声闷响，那团代表神魔总导演权威的光影，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骤然坍缩，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一群笑中带泪、不知未来何往的员工。
导演…导演他…气化了？
不知是谁，喃喃地说了一句。
厄运直播间里，林凡看着突然又暴涨一截的打赏和欢呼的弹幕，满意地点点头。
他侧过身，对旁边还在傻乐的玲珑和心疼灵石的玄尘子眨眨眼。
瞧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让他们节目做得烂，还不让说。
玲珑终于把掉地上的果干捡起来，吹了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是！还是咱们的直播好看！又下饭！
玄尘子则扑到光幕前，手指飞快划拉着收益列表，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发达了！这下真发达了！赔本买卖做多了，总算捞着一次大的！
林凡重新瘫回椅子，深藏功与名地打了个哈欠。
破防？这才哪到哪。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望向虚空深处，那里，似乎有更多的风雨，正在酝酿。
但此刻，收视率登顶的绿色曲线，耀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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