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郡外的海面上,那片不祥的舰影如同乌云压境,搅得沿岸人心惶惶。而在这片看似稳固的后方,一股暗流,正沿着铁轨与工坊的阴影,悄然蠕动。
寒州总督府,书房内的灯火亮至深夜。
林牧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刚送来的海防急报,纸张边缘已被捻得微微卷曲。海外古国舰队出现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瞳孔在灯下微缩,映出跳动的火苗,也映出深重的忧虑。
“牧之,”苏婉清端着一盏热茶走近,素手将算盘轻轻放在案几上,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一颗珠子,“沿海三县递来的账目,赈灾与加固民房的款项已拨付下去,但……库存的铁料和火药,消耗比预期快了三成。”
她声音温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耳根在灯影下泛着微红,不是羞赧,而是焦虑。
林牧之抬头,接过茶盏,触手温热的瓷器让他心神稍定。“快了三成?”他语速略快,“可有查证去向?是实际耗用,还是……”
“账目清晰,每一笔都对应着具体的工事和军械调配。”苏婉清摇头,秀眉微蹙,“但我核对了各工坊的产出记录,近半月,送往沿海的物资,在入库与出库的环节,似乎总有微小的差额。单次不起眼,累积起来却非小数。”
“像是……有人借着战备的忙乱,在一点点地偷梁换柱?”林牧之眼神锐利起来,放下茶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郑知远那边有何发现?”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敲响。郑知远一身风尘,披甲未卸,大步走了进来,面容刚毅,额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更显深刻。他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掌心带着夜露的湿凉。
“主公,苏主簿。”郑知远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疲惫,“沿海暗哨回报,近日有几个陌生面孔在废弃的三号码头附近活动,行踪诡秘。他们伪装成渔民,但观察哨发现,其中一人手上并无常年操网的厚茧,反而像……握惯了笔杆子。”
“哦?”林牧之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寒州地图前,目光落在蜿蜒的铁路线上,“三号码头……偏离主航道,且靠近贯穿寒州南北的铁路大动脉。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几船货。”
郑知远跟上一步,指着地图上一处关键节点:“主公明鉴。三号码头往内陆十里,便是落鹰峡铁路桥。此桥若断,前线与后方的补给线立刻腰斩!末将已加派两小队精锐,扮作巡路工,日夜盯守大桥要害。”
“做得对。”林牧之点头,随即又问,“赵铁柱那边,工坊近日可还安稳?”
郑知远略一沉吟:“赵总管一切如常,只是……他前日上报,说有一批用于更换铁轨接缝的特种钢材,在入库检验时发现韧度略低于标准。虽暂不影响使用,但赵总管坚持扣下了这批料,正在反复检查冶炼记录,说是‘安全规程,半点马虎不得’。”
林牧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赵铁柱那份对安全的偏执,此刻成了防线上的关键一环。“告诉他,查,彻查到底!任何细微的异常都不能放过。”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有预感,海上的敌人并不可怕,真正致命的刀子,可能已经从我们背后递过来了。”
与此同时,寒州城西,一处门脸寻常的铁器铺后院。
密室中,油灯如豆,映出几张模糊而紧张的脸。
“张主事,上面的命令下来了,时机已到!”一个声音沙哑的低语道,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海上的大人们已经就位,只要我们这边得手,断了寒川的铁路,毁了他们的工坊,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便是奇功一件!”
被称作张主事的,是一个穿着体面、面容看似敦厚的中年男子,正是工坊物料司的一名中层管事张文启。他此刻手指微微颤抖,反复摩挲着茶杯边缘,额角渗出细汗。“可……可是,如今巡查太严了!郑知远的兵像猎狗一样,赵铁柱那莽夫又盯得死紧!那批钢材……差点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他,带着几分狠厉,“张文启,别忘了你的家小还在谁手里!也别忘了,你当初贪墨工坊款项的把柄,可都在我们手上!事成之后,荣华富贵,海外古国保你一世逍遥!若是临阵退缩……哼!”
张文启脸色一白,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起家中病弱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幼子,又想起自己一时糊涂欠下的赌债,以及被这些人捏住的致命证据。恐惧和贪婪交织,让他心如乱麻。
“我……我知晓了。”他最终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落鹰峡大桥的守备换防时间,我……我或许能弄到。还有,城西那座储备火药的丙字库,巡夜路线有个空隙……只是,动静会不会太大?”
“要的就是大动静!”沙哑声音低笑道,“越大越好!越大,寒川才越乱!你放心,接应的人早已安排妥当,只要你把‘钥匙’递出来,自然有人去办。事成之后,按计划撤离,海上自有快船接应!”
张文启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室的压抑和自身的恐惧都吸入肺中,再狠狠吐出。他从怀里摸索出一张小小的、绘有特殊标记的粗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丙字库侧门破损锁芯的临时维修记录,上面有……有守库兵丁习惯性偷懒打盹的角落标记。至于大桥换防……三日后子时,是新人上岗,交接或有疏漏。”
他递出纸条的手抖得厉害,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烧红的烙铁。
尖细声音一把夺过,仔细看了一眼,塞入怀中。“好!张主事,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记住,管好你的嘴,事成之前,你我从未见过!”
几人如同鬼魅,迅速消失在密室的暗门后。
油灯下,只留下张文启一人,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衫。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再无回头路。是万丈深渊,还是一步登天?他只能赌一把。
总督府书房内,林牧之、苏婉清和郑知远仍在商讨。
“婉清,你立刻秘密核查所有近期与工坊、军械库有往来账目的商户,尤其是背景模糊、突然活跃起来的。”林牧之语速加快,显示出内心的紧迫。
“明白,我这就去调阅卷宗。”苏婉清起身,算盘珠轻响,眼神恢复锐利。
“知远,”林牧之转向郑知远,“落鹰峡大桥和几处关键仓库,明哨暗哨加倍。告诉弟兄们,非常时期,眼睛都给我睁大点!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宁可错报,不可漏报!”
“是!末将亲自去布置!”郑知远抱拳,眉峰上挑,转身大步离去,甲胄铿锵作响。
林牧之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他眺望着远处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铁路轮廓和工坊烟囱,那里是他心血所系,也是寒川的命脉。
内奸……就像潜藏在肌体中的毒刺,不拔出来,随时可能化脓、溃烂,导致满盘皆输。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不再摩挲图纸,而是紧紧握成了拳。
必须比他们更快!必须在刀子捅出来之前,抓住那只黑暗中的手!
夜色浓稠,危机四伏。
寒川的根基之下,暗雷已埋。
只待那引爆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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