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冬天来得早。十月中旬,海拔两千米以上的滑雪场已经铺满皑皑白雪。林凡从缆车俯瞰,漫山遍野的针叶林挂满雾凇,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像走进童话世界。
父亲租的温泉酒店在半山腰,推开窗户就能看见雪道。早上六点,天还没完全亮,父亲就敲响了房门。
“走了,趁人少。”
父子俩坐雪地摩托上山。驾驶员是个本地小伙,一路用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介绍:“今天天气好,能看到天池!不过得运气,十次有八次被雾挡着。”
目的地不是滑雪场,而是山背面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冰湖。这里是保护区边缘,偶尔有本地人来冰钓。摩托停在湖边,小伙子递给他们工具:“凿子、帐篷、炉子,还有鱼饵。下午三点我来接。注意安全,冰层厚,但别往湖心去——那儿有温泉眼,冰薄。”
道谢后,小伙子骑着摩托突突离开,留下一片纯粹的寂静。
湖面完全封冻,冰层泛着青蓝色的光,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山峰。远处,长白山主峰巍然耸立,山顶积雪在晨曦中染上淡淡的粉色。
父亲开始干活。他先选位置——离岸边三十米左右,冰面平整无裂缝。然后用电钻在冰面上打洞,突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两个洞,直径二十厘米,冰碴飞溅。
“看厚度,”父亲指着凿出的冰洞边缘,“快一米了。今年冷得早。”
林凡帮着支起简易帐篷——其实就是个防风帆布围成的半封闭空间,里面放着折叠椅和小炉子。父亲从背包里拿出铁皮水壶,装雪,放在炉子上烧。蓝色火苗跳跃,帐篷里渐渐有了暖意。
鱼竿是特制的冰钓竿,短小精巧。父亲挂上鱼饵——红虫,递给林凡一根:“慢点放,到底后轻轻提几下,吸引注意。”
鱼线缓缓沉入墨蓝色的冰洞,消失在视线中。世界突然安静得可怕。风声穿过远处松林,发出低沉的呜咽;冰层深处偶尔传来“嘎吱”的挤压声,像巨人在翻身;除此之外,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鱼漂纹丝不动。
“爸,”林凡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突兀,“你年轻时也这么有耐心?”
父亲正低头卷烟——在东北他恢复了这个老习惯。烟草在粗糙的指尖捻动,铺在纸片上,卷成细细一根。点燃,深吸一口,白烟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不是有耐心,是没得选。”父亲缓缓说,“我们那会儿,冬天没活儿。工厂没订单,工地停工,只能找点事打发时间。钓鱼不花钱,还能改善伙食。”他看向林凡,“你们这代人不一样。选择太多,反而容易慌。”
炉子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白气。父亲倒了两杯,递一杯给林凡。热水烫手,但喝下去,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
“你妈昨天打电话,”父亲忽然说,“哭了一场。”
林凡手一顿:“怎么了?”
“不是难过,是……”父亲寻找着词汇,“是骄傲,也心疼。她说在电视上看你领奖,看那么多人喊你名字,突然觉得儿子离得好远。”他喝了口水,“我跟她说,儿子飞得再高,线还在咱手里攥着呢。”
鱼漂这时动了一下。很轻微,只是颤了颤。
“别急,”父亲按住林凡的手,“试探呢。”
果然,几秒后鱼漂恢复平静。又过了漫长的五分钟,鱼漂突然下沉!林凡提竿,手感沉重——有东西在下面挣扎。他小心收线,一条银白色的小鱼被拉出冰洞,在冰面上蹦跳,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细鳞鱼,”父亲看了一眼,“不大,放了吧。长白山冷水鱼,长得慢。”
林凡小心摘下钩子,把鱼放回冰洞。小鱼摆尾,消失在深蓝中。
“你打亚锦赛的事,”父亲重新挂饵,“想清楚了?”
“嗯。队里沟通好了,只打淘汰赛阶段。”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不是。”林凡看着冰洞,“是为了……连接。”
父亲挑起眉毛。
“连接过去和将来。”林凡组织着语言,“连接那些没机会走出去的前辈,和以后可能因为我而拿起篮球的孩子。也连接……”他顿了顿,“在美国的林,和在这里的林。”
父亲沉默地抽着烟。烟头的红光在青白的冰面上显得格外温暖。
“你记得你爷爷吗?”父亲忽然问。
“有点印象。他走的时候我六岁。”
“你爷爷是老钳工,八级,厂里的技术大拿。”父亲弹了弹烟灰,“他退休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手艺再好,也得有人传。没人接,就真没了。’”他看着林凡,“你现在的手艺,是打篮球。但手艺之外,还有些东西也得传。是什么,你自己琢磨。”
冰层深处又传来“嘎吱”声。这次更响,更持久,仿佛整片冰湖在缓慢移动。
“差不多了,”父亲看看表,“收拾收拾,去滑会儿雪。弦不能总绷着。”
下午两点,父子俩回到滑雪场。林凡换上租来的滑雪装备,坐缆车上到高级道顶端。从这里俯瞰,十几条雪道如白色缎带从山巅铺下,滑雪者像彩色斑点在其间流动。
他调整好雪板,正准备出发,旁边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流畅的小回转,重心控制极佳,红色的滑雪服在雪地上划过优美的弧线。那人滑到平台,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李娜姐?”
“林凡?”李娜也认出他,笑了,“这么巧。”
两人并排站在雪道边。李娜没化妆,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但眼睛明亮有神,那是顶级运动员特有的、经历千锤百炼后的光芒。
“刚退役那阵,我天天睡不着。”李娜忽然说,很直接,“不是后悔,是……不知道早上醒来该干什么。以前睁开眼就想训练,想比赛,想对手。突然这些都消失了。”她看着脚下的雪坡,“后来姜山带我来滑雪。第一次从这么陡的坡冲下去,吓得我大叫。但滑到底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不是非要有个网子、有个对手才叫运动。就你自己,和这片山,也行。”
林凡想起青海湖,想起高尔夫球场。那种不需要对手、纯粹与自然对话的状态。
“娜姐,你会有‘动力不足’的时候吗?在巅峰期之后?”
“有啊。”李娜坦然,“2011年法网夺冠后,有整整半年,我赢球不兴奋,输球不难过。像在梦游。”她顿了顿,“后来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他说我不是没动力了,是之前的动力模式用完了——‘证明自己’这个目标,在拿下大满贯那一刻,完成了。我得找新的。”
“找到了吗?”
“找到了。”李娜微笑,“不再为证明什么而打,为‘还能打到什么程度’而打。很微妙的区别,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看向林凡,“你现在就在这个关口,对不对?三连冠,‘证明自己’这个任务超额完成了。接下来呢?”
雪道上有小孩摔倒,哇哇大哭,父母赶紧滑过去扶。笑声哭声混杂在风里。
“我想试试看,”林凡缓缓说,“不把自己当核心,当……催化剂。让队友变得更好,让球队产生化学反应。也想试试不同的打法,更聪明,更节省体力。”他顿了顿,“像你说的,看看‘还能打到什么程度’。”
李娜点点头:“那就去做。但记住,转型期最难的不是技术,是心理。你会怀念那个每场砍三四十分的自己,媒体会说你‘软了’,球迷会质疑。你得扛住。”
“扛得住。”
“那就好。”李娜重新戴好护目镜,“对了,你高尔夫打得怎么样?下次来墨尔本,我带你去皇家墨尔本打球,那球场才叫绝。”
“还输给库里呢。”
“正常,那小子是天才。”李娜笑了,“走了!比比谁先滑到底?”
“好啊。”
两人同时跃出平台。林凡采用大回转,速度更快;李娜则是小回转,控制更精妙。风声在耳边呼啸,雪板切过雪面的声音如丝绸撕裂。树林、蓝天、远处的山峰在视野中旋转、倒退。
滑到半山腰时,林凡超过了李娜。但在一个急弯处,他重心稍偏,差点摔倒。李娜趁机追了上来,两人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
“可以啊!”李娜喘息着笑,“差点赢了我这滑雪三年的。”
“差点而已。”林凡也笑了。
他们在山脚的咖啡厅喝了热巧克力。窗外,夕阳正把长白山的雪峰染成金红色,雾凇开始闪烁温暖的光泽。
“该回去了,”李娜看看表,“晚上还有事。对了,给你个建议。”
“嗯?”
“退役之前,”她认真地说,“除了篮球,至少培养一个能陪你一辈子的爱好。不是做样子,是真喜欢。这样当你有一天不再打球时,你的人生不会‘咣当’一声空掉一半。”
林凡点头。他想起了书法,想起了茶,想起了冰湖上漫长的等待
傍晚,父亲在酒店大堂等他。
“滑得怎么样?”
“遇到李娜了,聊了会儿。”
“那个打网球的姑娘?了不起。”父亲拍拍他的肩,“走吧,吃饭。你妈刚来电话,让咱们拍点照片发回去。”
晚餐是东北农家菜: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锅包肉,还有一瓶当地小烧。父子俩对酌,话不多,但气氛融洽。
回到房间,林凡推开阳台门。长白山的夜空清澈无比,银河横贯天际,星星多得像是有人把钻石撒在了黑丝绒上。远处滑雪场的灯带还亮着,像缀在山间的项链。
手机震动,是库里发来的消息:“林!我刚想到一个新赌注!下赛季谁先拿到50分,另一个人要穿女装参加赛后发布会!敢不敢?”
林凡笑了,回复:“你准备好女装吧。”
又一条消息,是孙悦:“林哥,我已经到洛杉矶了!训练馆真大!什么时候回来?想跟你练练。”
他一条条回复。最后打开邮箱,湖人的季前训练营日程已经发来,两周后开始。
林凡关上手机,靠在栏杆上。冰湖的寂静、雪道的速度、高尔夫的专注、李娜的忠告、父亲的话……所有这些碎片在脑海中漂浮,然后缓缓沉淀,拼凑出一个更清晰、也更从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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