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衢界,今日随机模拟的天气是一道横贯长空的巨大彩虹,虹霓流转,七色交织。
光带自天际垂落,时而如彩练轻悬,时而似仙桥架云,为这片空间平添了几分瑰奇与壮美。
陆怀瑾自红楼世界回到界内,并未直接返回中京坊的居所,而是信步溜达了起来。
突然,远远地,他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独自凭栏,眺望着上方的彩虹。
那人身姿挺拔,未着戎装,仅是一袭简单的玄色劲装,墨发高束,仅以一根冰蓝色玉簪固定。
虽无珠翠点缀,但那通身的杀伐决断之气,以及历经战火淬炼出的沉稳锋芒,让她在熙攘人流中显得异常引人注目。
正是北境凛冬王朝的镇国大将军,林清音。
“林将军好雅兴。”陆怀瑾含笑走近,衣袂微微飘拂:
“不在北境坐镇,怎有闲暇来此观景?”
林清音闻声回头,见是陆怀瑾,冷冽的眉眼柔和了些许,抱拳一礼:“陆先生。”
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向那道彩虹,语气带着一丝松弛:
“北境局势已稳,王朝建制初成,政务有姐姐与清辞操持,军务也已步入正轨,各部按律操练,边境安宁。
我这把刀,总算能暂时归鞘,偷得浮生半日闲。”
“哦?看来凛冬王朝这株雪莲,已然在北境冻土扎根,开始吐露新芽了。”
陆怀瑾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俯瞰着那道彩虹。
“能得林将军此言,想必是真的进入了平稳发展期。”
“勉强算是吧。”
林清音微微颔首,一缕发丝被微风吹拂,掠过她坚毅的唇角:
“百废待兴,千头万绪,但骨架已立,方向已明,剩下的便是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轻易离开。”
陆怀瑾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红楼世界那几位正欲披荆斩棘的女子。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既然林将军难得清闲,我这边倒有一桩趣事,或许能让你提起些兴致。”
“哦?”
林清音转过脸,眼中带着询问。
陆怀瑾便将大周皇帝欲革新盐政,破格启用贾府女子,设立盐政清运司。
以及薛宝钗、林黛玉、贾探春、王熙凤四人如何各展所长,
又如何面临旧势力反扑等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他尤其强调了此举“为女子开天下先”的意义。
“…她们几个,被困于深宅后院,却有不逊男儿的才智魄力。
如今得此机遇,犹如困龙入海,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不仅为国为民,更是要为女子争一口气,硬生生在那铁桶般的世俗规矩上,撬开一道缝隙。”
陆怀瑾语气中带着几分激赏,也带着几分引导:
“我想,她们若知能得你这位真正执掌过千军万马、官居一品的女将军相助,定然欣喜若狂。”
林清音静静地听着,那双惯看沙场血火的明眸之中,初时是讶异,随即渐渐亮起一种找到同路人的光芒。
她自幼习武,统领军队,在北境那等相对务实之地,
女子为将虽也艰难,却终究有一条凭借军功晋升的道路。
她难以想象,在另一个礼教更为森严的世界里,那些深闺女子要挣脱束缚,需要何等巨大的勇气和智慧。
“好一个‘为女子开天下先’!”
林清音抚掌轻赞,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这位大周皇帝,竟有如此魄力!能在这等积弊已久的大事上,不拘一格启用女子,单是这份见识和胆魄,就值得敬佩!”
她眼中燃起久违的战意,那并非面对生死搏杀时的凌厉,
而是一种看到更广阔战场、值得为之挥戈的兴奋。
“革新盐政,利国利民;启用女子,更是开千古先河!
此事,于公于私,都值得倾力相助!
陆先生,能与这样的同道并肩,清音幸甚!
请先生允我,助她们一臂之力!”
陆怀瑾见她如此爽快,笑道:
“有林将军此言,此事定然可成。
实不相瞒,薛宝钗已从大唐请得李世民陛下援手,
调派了五百顶尖工匠与三千玄甲军,作为初期保障。”
“玄甲军?”
林清音眉梢一挑,与狼狄那场战斗中,她已经见识过了大唐王牌铁骑的威名:
“李世民陛下倒是慷慨。
有玄甲军镇场,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她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带着北境风雪磨砺出的傲然:
“不过,陆先生,玄甲军固然是天下强军,但终究是男子之军。
若要真正让那些瞧不起女子的人闭嘴,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
纯粹由女子组成的军队,是何等风范,拥有何等战力,或许效果更佳。”
她看向陆怀瑾,目光灼灼,身后模拟的彩虹仿佛都为之明亮了几分:
“我麾下雪凰军(由之前娘子军改编),皆是历经百战的北境好女儿。
我可亲自带领三千精锐,随先生前往。
让她们也看看,我凛冬的雪凰军,丝毫不逊于他大唐的玄甲铁骑!
更要让那方世界的所有人知道,女子不仅能执掌中馈,
更能执掌戈矛,护卫家国,开创事业!”
陆怀瑾闻言,抚掌大笑:
“妙极!林将军此言,正合我意!
一支玄甲,一支雪凰,刚柔并济,正可让那些宵小之辈,彻底绝了侥幸之心!
也让那方世界的女子,亲眼看到她们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
“既如此,事不宜迟。”
林清音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她当即转身:
“我这就回去点兵。”
她抬手在空中虚划,一道光门随即在她面前缓缓开启。
回头看向陆怀瑾,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顽皮的笑意,这与她平日冷峻的形象颇有些反差:
“我也很想亲眼见见,先生口中那几位…敢为天下先的红楼奇女子。
三千雪凰军,随时可以开拔。
陆先生定好行程,通知我即可。”
说完,她对陆怀瑾再次抱拳一礼,不再多言,转身迈入光门之中。
身影消失的刹那,光门也随之闭合。
陆怀瑾看着光门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玄甲军的刚猛,雪凰军的飒爽,再加上红楼四女的智慧与魄力。
这场关乎盐政革新、更牵动着红楼天下女子命运走向的恢宏大戏,着实令人心潮澎湃,期待万分。
陆怀瑾已经能想到,当那来自盛唐的玄甲军与北境凛冬王朝的雪凰军,
同时显现在大周的土地上时,将会在朝野内外,激起何等的波澜。
然而,不止于此。
一抹深邃而玩味的笑意在他眼底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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