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的魔都清晨,霜色还凝在腊梅瓣上。徐梓瑜站在穿衣镜前调整最后一枚珍珠发卡,淡粉色伴娘服在晨光里泛着贝壳般的光泽。为这一天,她已准备月余:每天清晨靠墙站立四十分钟,后脑、肩胛、小腿肚三点一线贴紧墙面,直到脚踝不再因七厘米高跟鞋发颤;黄昏对着落地窗练拉丁舞基本步,裙摆旋开的弧度要刚好露出踝骨曲线;深夜敷面膜时指尖沿面部经络按摩,把《利刃突击》时期晒出的麦色渐渐揉成暖白。
镜子中的女子,蛾眉如黛,弯弯柳叶般的眉毛被精心修剪得比平日里更为柔和婉约;那对明亮如水的眼眸,眼角处微微下垂的眼线宛如新月,妩媚动人而又不失端庄大气——这正是化妆师别出心裁地打造出来的“伴娘眼”妆,既温婉可人又不会过于抢新娘风头。再看那张樱桃小嘴,涂上一层淡雅的豆沙色口红后更显娇艳欲滴、楚楚可怜。轻轻抿一下嘴唇,仿佛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让人不禁联想起三天前在化妆品专柜挑选颜色时,那位热情周到的柜姐所说:“这款叫做‘珍珠蜜语’哦,特别适合在这种重要场合使用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梓瑜!婚车已经到楼下啦!”紧接着,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上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精致的戒指盒子。这个名叫杨咪的小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盘起,鬓角插着一朵洁白如雪的蕾丝小花,竟然跟徐梓瑜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原来这都是曾大小姐特地从自己华丽高贵的婚纱上面裁剪下来边角布料制作而成的。
徐梓瑜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提起裙摆,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那件用无数颗圆润光滑的珍珠串连起来做成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就像是一声轻柔的叹息,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化妆间门开的那一刹那,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只见曾大小姐亭亭玉立地站在满屋温暖柔和的光线之中,宛如仙子降临凡间。那件洁白如雪、闪耀着象牙般光泽的婚纱如同月光下汹涌澎湃的海潮一般铺展开来,而轻薄透明的头纱则像是一层薄薄的云雾,隐约可见她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
平日里那个总是风风火火、果断决绝的嘉航集团女总裁,此时此刻却紧紧握住了徐梓瑜的手腕,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我的手抖个不停…… 徐梓瑜连忙反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对方虎口处那块熟悉的薄茧——就在三年前签订那份重要合同的时候,曾大小姐握着笔的这个地方也曾因为过度用力而磨出了同样的老茧。
接着,徐梓瑜蹲下身子,仔细地整理起婚纱的裙摆,让它完美无瑕地垂落在地上。当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鞋头时,突然想起昨晚试过鞋子后发现新娘脚后跟被磨破流血的惨状,心中不由得一紧。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藏在鞋尖处的那些小小的硅胶贴片,希望它们能够给新娘带来一丝舒适和保护。
婚车驶过外滩时,江面晨雾未散。徐梓瑜右手始终虚扶着新娘腰侧,左手每隔三级台阶便轻按对方手臂——这是她琢磨出的暗号,如同特技戏里给搭档的走位提示。曾大小姐踩着她掌心的力道下车,婚纱拖尾扫过她手背,绸缎凉得像江水。
魔都大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晨光滤成宝石色。婚礼进行曲响起时,徐梓瑜挽着新娘踏上红毯,步速控制在每分钟六十步,恰好让裙摆如水纹漾开。杨咪在前方捧着戒指盒,指尖捏着天鹅绒边缘的姿势练了十七遍——既要稳当又不能遮挡钻石光芒。走到圣坛前,徐梓瑜松开手退至阴影处,看见新郎掀起头纱的刹那,曾大小姐眼中有泪光倏然亮起,如同她监制电影杀青那晚庆功宴上的香槟气泡。
宣誓词在管风琴声里流淌。徐梓瑜望着十字架投下的光斑,忽然想起许多个深夜:曾大小姐在办公室核对合同,手边中药袋散出苦香;杨咪怀孕七月还来探班,把煲了四小时的鸡汤分她一半;自己第一次吊威亚摔得青紫,是曾大小姐拍案定下最高规格的保险。她低头整理裙摆,珍珠擦过指尖,杨咪适时递来纸巾,两人在阴影里相视而笑——那是共同熬过无数通宵的默契。
敬酒环节暗流涌动。徐梓瑜提前三天拿到宾客名单,标注了七位“必干杯”的生意伙伴。她将新娘杯中红酒换成葡萄汁,自己执杯上前时腰身微倾十五度——航校礼仪课考核满分姿势。有投资人调侃“伴娘比新娘能喝”,曾大小姐笑着搂她肩膀:“这是我们嘉航的定海神针,十亿票房有她一半功劳。”酒杯相碰的脆响里,徐梓瑜瞥见对方无名指上新婚戒指的反光,忽然鼻腔发酸。
散场时已是暮色四合。徐梓瑜蹲在休息室地毯上分类礼金,红包按亲疏关系摞成三叠——多年替身生涯养成的归档本能。杨咪帮新娘拆头饰,象牙梳齿勾出几缕发丝,在灯光下像融化的铂金。直到将新人送进铺满厄瓜多尔玫瑰的套间,徐梓瑜才靠着走廊墙壁舒口气,后背丝绸已被汗浸透,后跟磨破的创可贴黏着丝袜。
回到宿舍时霓虹灯已点亮半座城。她踢掉高跟鞋,伴娘服如褪下的蝉蜕滑落椅背。窗外掠过夜航班机的航灯,红绿闪烁像婚礼散场的彩屑。曾大小姐塞进她手包的红包此刻摊在床头,卡片上是钢笔写的字迹:“给家人梓瑜——谢谢你来,谢谢你在。”
徐梓瑜蜷进被窝数天花板上游弋的光斑。从前她觉得“成为女性”是道复杂的证明题,要演好柔韧、温婉、妥帖。可今日提着婚纱走过红毯时,她忽然明白——那些对镜练习的站姿、按摩面颊的深夜、为重要之人挡酒的瞬间,从来不是向谁交卷。只是当你在乎的人需要时,能稳稳托住婚纱拖尾,能悄悄垫好磨脚的鞋,能在举杯时笑着说“我替她敬您”。
月光漫过窗台腊梅,在她摊开的掌心投下枝影。指尖还残留着头纱的触感,轻软如多年前那个躲在化妆间颤抖的少年接过的第一件戏服。枕头下露出卡片一角,钢笔字在黑暗里微微发亮:
“下次换你做新娘时,我来提裙摆。”
窗外传来正月十五的鞭炮声,闷闷的像远雷。徐梓瑜在渐密的爆竹声里阖上眼,梦见自己穿婚纱走在无限长的红毯上,前方没有圣坛,只有曾大小姐和杨咪各执一盏灯笼,光影摇曳如星海。
而她的裙摆扫过之处,一路开出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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