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像张姜口袋里的压岁钱，还没捂热就进了郑璃的包包。
假期结束，海城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种特有的、混合了咖啡与金钱的奋斗味道。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然而，对于龙国的光伏产业来说，这个春天，比寒冬还要冷酷。
原本以为只有欧洲那边在搞事情，结果大洋彼岸的“美丽国”不甘寂寞，紧随其后发布了公告：
正式对原产于龙国的光伏、电池及组件发起反倾销、反补贴的“双反”调查。
这一下，就像是被两只巨手同时掐住了脖子。
两大核心出口市场，同时关上了大门！
消息一出，龙国资本市场哀鸿遍野。
光伏板块的K线图，走出了一道道令人心碎的绿色瀑布。
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龙头企业，如今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进了泥里。
其中，最惨的当属行业昔日的老大——天普新能源。
作为一家在上交所挂牌的巨无霸，它的股价已经连续走了十个“一字跌停”！
散户在哭爹喊娘，机构在疯狂踩踏出逃，但那巨大的封单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
海城，培达发集团战略投资部。
宽大的会议桌上，只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坐在主位的傅谦，神色淡然，手里慢条斯理地翻看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而在他对面，曾经不可一世的天普新能源董事长王天普，此刻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连擦都不敢擦。
“傅总……”
王天普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讨好和焦急：
“我们的股东大会已经紧急通过了决议。”
“所有的自然人股东、机构股东，都已经签署了《并购意向书》。”
“大家……都同意把手里的股份卖给培达发。”
“您看，咱们之前的那个收购方案……什么时候能走流程？银行那边实在是逼得太紧了，再不还贷，我的房子都要被拍卖了……”
王天普眼巴巴地看着傅谦。
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那个传说中“人傻钱多”的郭少云。
只要培达发按照之前的溢价方案收购，哪怕是退市，他也还能套现一大笔钱，后半辈子依然能过得滋润。
然而。
傅谦合上了文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如同惊雷。
傅谦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冰冷的微笑：
“王董，您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之前的方案？”
“那个方案的前提是——天普新能源还是一家有着良好现金流、在欧美市场有着巨大份额的优质企业。”
傅谦指了指墙上的大屏幕，那里正滚动播放着财经新闻：
“可是现在呢？”
“欧美双反，市场归零。”
“十个跌停板，市值蒸发了70%。”
“您觉得，我还可能用一个月前的价格，来买现在这一堆烂摊子吗？”
王天普的脸瞬间煞白：“可是……可是郭董不是说要救市吗？培达发不是要做慈善吗？”
“郭董仁慈，那是郭董的事。”
傅谦身子前倾，眼神锐利如刀：
“而我的职责，是为培达发每一分钱负责。”
“现在的天普，就是一艘正在沉没的破船。”
“除了我们，全龙国没人敢接盘。”
“所以……”
傅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价格，要重新谈。”
“而且，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股价再跌几个板，我的报价会更低。”
接下来的半个月，对于天普的股东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凌迟。
傅谦展现出了他作为顶级操盘手的冷酷与耐心。
他就像一只耐心的猎人，看着猎物一点点流血，一点点虚弱。
每天，天普的市值都在缩水。
终于，那些心高气傲的股东们崩溃了。
“卖！我们卖！”
“只要能套现！多少钱都卖！”
在大宗交易平台上，一笔笔巨额交易迅速达成。
傅谦指挥着团队，以惊人的低价，如同吸尘器一般，疯狂吸纳着天普的筹码。
78%的股份，通过大宗交易收入囊中。
但这还不够。
剩下的22%股份，散落在二级市场的无数散户手中。
为了达成私有化退市的目标，必须拿到90%以上的绝对控股权。
于是，傅谦变得“鸡贼”起来。
他没有直接暴力拉升，而是利用市场的恐慌情绪，每天在跌停板上一点点地吃货。
散户们一看跌停板上有买单，以为是主力自救，赶紧割肉逃命。
结果全进了傅谦的口袋。
仅仅用了三天。
培达发持有的天普股份突破90%！
当天下午收盘后，培达发直接发布公告：
【已完成对天普新能源90%股份的收购，即日起申请股票停牌，正式启动私有化退市流程！】
这一手“趁火打劫”，玩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堪称资本市场的教科书级案例。
……
董事长办公室。
“郭董！幸不辱命！”
傅谦红光满面，手里拿着那份刚刚签署完的最终并购协议，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他把文件往郭少云桌上一拍，那表情，就像是一个考了满分回来求夸奖的孩子：
“拿下了！全拿下了！”
“不仅是天普，还有另外两家非上市的光伏企业，全部搞定！”
“而且……”
傅谦故意拉长了声音，脸上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字：
“经过我的‘据理力争’和策略调整。”
“原本您预算的9200亿收购资金……”
“我们实际只花了——”
傅谦伸出一个巴掌，在郭少云面前晃了晃：
“5000亿！！”
“整整给集团省下了4200亿的现金流！！”
“郭董，这笔钱，咱们可以用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了！”
傅谦说完，挺直了腰杆，等待着老板的赞赏。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秒。
空气仿佛凝固了。
坐在大班椅上的郭少云，并没有像傅谦想象的那样欣喜若狂。
相反。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_⊙)
郭少云看着傅谦那张得意的脸，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省了……
4200亿？！
我特么……我特么谢谢你全家啊！
谁让你省钱了？！
那可是4200亿啊！本来能痛痛快快花出去、变成亏损额度的钱，就这么被你给“省”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花这笔钱，做了多少准备？
你这是背刺！赤裸裸的背刺啊！
“郭……郭董？”傅谦看着老板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有点发毛，“您……不高兴吗？”
郭少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想把文件甩在傅谦脸上的冲动。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咬着后槽牙说道：
“高兴……”
“我……太高兴了……”
“老傅啊，你真是……咱们培达发的……好管家啊！”
郭少云站起身，走到傅谦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每拍一下，心里都在滴血。
“既然省下了这么多钱……”
郭少云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那就绝对不能让它烂在账上！”
“给我花出去！！”
“全部！一分不剩地！给我砸进技术里！”
郭少云指着那份文件，唾沫星子横飞：
“听好了！既然我们收购了这些企业，那就要进行彻底的改造！”
“以前那些落后的产能，全部淘汰！设备给我砸了卖废铁！”
“我们要搞就搞最顶尖的！”
“光伏板的光电转换效率，必须给我从现在的18%提升到25%，甚至30%！”
“硅料的纯度，要给我做到小数点后无数个9！”
“还有储能技术、逆变器技术……”
“总之，这省下来的4200亿，加上原本的预算，全部投入到新成立的‘培达发新能源集团’里去！”
“我要看到技术硬实力的质的飞跃！如果做不到……”
郭少云死死盯着傅谦：
“我就唯你是问！”
傅谦听得热血沸腾。
看看！这就是老板的格局！
省钱不是为了存着，而是为了搞研发！为了攀登科技树！
“是！郭董！”
傅谦激动得敬了个礼：
“我这就去组织专家！咱们的新能源集团，涵盖了光电研究院、硅料、硅片、组件、储能、特种玻璃、银浆等全产业链十几个子公司！”
“我保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看着傅谦兴冲冲离去的背影，郭少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哎……”
“在这个世界上，想亏点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
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日子还得过，钱还得继续亏。
郭少云看着桌上关于“培达发新能源集团”的架构图，眉头紧锁。
这可是个庞然大物啊。
上下游全产业链打通，还要搞“超级研发”。
如果让傅谦或者蒋渊这种能人去管，搞不好又要弄出个“行业霸主”来，到时候利润滚滚而来，系统任务又要泡汤。
“不行！”
“绝对不能让内行去管！”
郭少云脑子转得飞快。
“我得找个……完全不懂技术、不懂制造、最好是只懂怎么花钱的人去当这个cEo！”
“外行指导内行，这才是亏钱的最高境界！”
他的目光在通讯录里扫来扫去，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家族基金会cEo：裴斯】
家族基金会那边，那是专门负责帮他“挥霍”个人资产的。
那里的人，整天琢磨的都是怎么搞投资、买股票、买艺术品。
让他们去管工厂？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郭少云眼睛一亮，立马拨通了裴斯的电话。
“喂？老裴啊。”
“老板！您有什么指示？”裴斯的声音依旧恭敬而沉稳。
“是这样的，我看咱们基金会的那个投资顾问……叫什么来着？陈德海？”
“对，陈德海。年轻有为，普林斯顿金融系毕业的。”
“就他了！”
郭少云一拍大腿：
“让他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立刻！马上！去培达发总部报到！”
“我任命他为——培达发新能源集团的cEo！”
电话那头的裴斯明显愣住了：
“啊？老板……小陈他是搞金融投资的啊，他对光伏、对制造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啊。”
“您让他去管那么大一个实业集团？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郭少云理直气壮地胡扯：
“我们要用金融的思维去降维打击制造业！”
“再说了，我就看中他不懂技术！不懂才不会瞎指挥……额不是，才会有新思路嘛！”
“就这么定了！你也重新再去招个投资顾问。”
为了安抚裴斯（也是为了顺便再亏一笔），郭少云接着说道：
“另外，老裴啊。”
“我看咱们基金会的规模还是太小了。”
“我刚才又往咱们那个信托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不多，也就1万亿。”
噗通——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好像是裴斯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多……多少？！”裴斯的声音都在颤抖。
“1万亿龙国币。”
郭少云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转了100块钱：
“这笔钱，你们继续加大在龙国市场的资产配置。比如买买楼啊，投投那些看起来没啥希望的初创企业啊。”
“还有苏巴拉那边，雅里克国王不是要搞建设吗？也去投点。”
“总之，钱多了，你们的管理费也能多提点。”
“多招点人！把排面给我撑起来！别让人觉得咱们家族基金会小家子气！”
“挂了啊。”
……
金岛，某高档写字楼。
陈德海看着手里的调令，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我不就是个搞二级市场分析和pE投资的吗？”
陈德海挠了挠自己那还没秃的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一家资产近万亿的实体制造集团的cEo了？”
“那是光伏啊！是新能源啊！我连单晶硅和多晶硅的区别都还得千度一下呢！”
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的街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老板疯了？
不，不可能。
郭少云那是谁？那是商界奇才，是点石成金的神！
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哪怕看起来再荒谬，最后都被证明是神来之笔。
“老板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陈德海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试图解读这背后的深意。
“他为什么选我？”
“论资历，我在培达发算新人；论专业，我完全不对口。”
“除非……”
陈德海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难道……老板知道我的家世？”
陈德海深吸一口气，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除了他，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中年人。
那正是他的父亲——陈国栋。
龙国科学院最年轻的工学院院士，龙国能源动力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是了！一定是这样！”
陈德海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老板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他明面上是让我这个搞金融的去管，实际上是看中了我背后的学术资源！”
“他是想通过我，把龙科院的那帮顶级专家资源给整合进来！”
“高！实在是高！”
陈德海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这是多么深谋远虑的布局啊！
“不行！我不能辜负老板的期望！”
陈德海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爸！”
“是我，小海。”
“有个事儿我想跟您聊聊……对，关于新能源的。”
“我现在接手了一个大摊子，培达发您知道吧？对，就是那个郭少云的公司。”
“我需要您的支援！我要组建一个全是院士的顾问团！”
“爸，您那些老同学、老战友，都给我介绍介绍呗？”
……
此时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的郭少云，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是那个陈德海已经上任了。”
“嘿嘿，一个搞金融的去管工厂，肯定会把生产线搞得一团糟，把工程师气得跳脚。”
“到时候产量上不去，良品率低下，成本飙升……”
“这新能源集团，想不亏都难啊！”
郭少云看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钞票正在燃烧的美丽画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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