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风吟草原的第三天,小智一行人在前往烟墨市的道路上,进入了一片以温泉闻名的山谷地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远处山峦间能看见几缕袅袅白烟。
“温泉啊……”小刚深吸一口气,灰外套的袖子挽到手肘,“听说这一带的温泉对消除宝可梦的疲劳特别有效。”
伊利斯好奇地用她的洛托姆手机扫描周围环境:“地图显示前面有个温泉小镇,我们要不要在那里休息一下?连续赶了几天路,皮卡丘也需要放松吧?”
“皮卡?”趴在背包顶部的皮卡丘抬起头,耳朵动了动,随即用力点头:“皮卡丘!(赞成!)”
小智的黑蓝色外套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笑着摸了摸皮卡丘的头:“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在那之前——”他指向路旁一块指示牌,“这里有个‘宝可梦恢复泉’,要不要去看看?”
沿着指示牌方向走去,穿过一片竹林,他们来到一个天然温泉池边。乳白色的温泉水冒着热气,池边已经有三四名训练家正在让自己的宝可梦泡澡。一只妙蛙种子舒服地闭上眼睛,一只火岩鼠则在浅水区打盹。
“看起来真不错。”小智正要让皮卡丘也试试,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
“露丽!不能泡太久,十分钟到了,快出来!”
温泉池的另一侧,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蹲在水边,手里拿着防水计时器。他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蓝色训练家服熨得平整无皱。
池水中,一只玛力露丽不情愿地拍打尾巴:“露丽……(再泡一会儿嘛……)”
“不行,温泉泡太久会头晕。”少年严肃地摇头,从背包里取出大毛巾,“而且你昨天吃过冰淇淋了,今天不能再吃零食,对牙齿不好。”
玛力露丽垂着耳朵爬出温泉,被少年用毛巾仔细裹住擦拭。少年动作轻柔得过分,连每根毛发都要理顺。
小刚观察着这一幕,低声说:“这位训练家对宝可梦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
这时,少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补充维生素。这是今天第三顿,必须按时吃。”
“露丽……”玛力露丽勉强吞下药片,表情有些萎靡。
小智走上前去:“你好,你的玛力露丽很可爱。不过它看起来好像不太精神?”
少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你们好。我是诚司,这是我的搭档露丽。它没有不精神,只是每天的健康管理流程比较严格,它需要时间适应。”说着,他又拿出一把小梳子,开始为玛力露丽梳理尾巴。
伊利斯蹲下来,保持与玛力露丽平视的高度:“你好啊,露丽。温泉舒服吗?”
玛力露丽的眼睛亮了一瞬:“露丽露!(舒服!但诚司只让我泡十分钟!)”随即又垂下头。
诚司皱眉:“伊利斯小姐对吧?请不要随意和我的宝可梦说话,这可能会打乱它的情绪管理计划。我每天为它安排了专门的情感调节时间,现在不是社交时段。”
小智、伊利斯和小刚面面相觑。皮卡丘从小智肩上跳下,慢慢走向玛力露丽:“皮卡皮?(你还好吗?)”
玛力露丽偷瞄了一眼正在整理药瓶的诚司,小声回应:“露丽……(总是这样……诚司什么都管……)”
“皮卡……”皮卡丘同情地歪了歪头。
诚司终于整理完毕,将玛力露丽抱起——尽管玛力露丽的体型已经不太适合被抱着走路了。“我们要去进行下午的日光浴了,每天下午两点到两点二十是最佳补钙时间。告辞。”
看着诚司抱着玛力露丽离去的背影,小智皱起眉:“他的玛力露丽……真的开心吗?”
“过度保护。”小刚一针见血,“那个训练家对宝可梦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变成了控制。”
伊利斯担忧地说:“但这是人家的训练方式,我们不好干涉吧?”
“皮卡皮卡丘!”皮卡丘突然扯了扯小智的裤腿,指向竹林深处。隐约能听见诚司的声音传来。
“……所以你不能和那些野生宝可梦玩,它们身上可能有寄生虫。看,这是今天的活动清单,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协调训练,然后是战术学习……”
三人悄悄跟上,只见竹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诚司正在为玛力露丽布置训练场地。地上用白线画出一个方形区域,玛力露丽必须在区域内练习水枪绝招,不能越线。
“水枪练习,三十次,每次间隔十秒休息。”诚司举着计时器,“开始!”
玛力露丽有气无力地喷出水枪,水柱软弱无力,连三米外的靶子都没碰到。
“不对,姿势不标准。手臂要抬高十五度,我教过你的。”诚司上前调整玛力露丽的姿势,“再来。”
第二次水枪稍微好一点,但还是远远达不到玛力露丽应有的水平。玛力露丽的表情越来越沮丧。
“停。”诚司放下计时器,表情严肃,“你今天状态不好,是睡眠不足吗?昨晚我明明监督你睡了整整八小时。还是饮食问题?午饭的宝可梦食物我严格按照配方准备的……”
“露丽!露丽露丽!”玛力露丽突然激动地叫起来,挣脱诚司的手,退后几步:“露丽露,露丽!(我不想再按计划了!我想自由地玩!想和朋友一起!想泡温泉泡到满意!)”
诚司愣住了:“露丽,我这是为你好。野外很危险,不按计划行事会生病,不认识的宝可梦可能携带疾病……”
“露丽!(我不管!)”玛力露丽转过身,尾巴重重拍打地面。
小智忍不住走出竹林:“诚司,你有没有想过,露丽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诚司警觉地转身,将玛力露丽护在身后:“你们跟踪我?这是我和露丽之间的事。”
“皮卡皮卡。”皮卡丘摇摇头,走到玛力露丽身边,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它的手。
小刚走上前,语气平和:“诚司,你很爱你的玛力露丽,这我们都看得出来。但有时候,过度的保护反而会成为束缚。”
“你不懂。”诚司的声音有些激动,“露丽还是露力丽时,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差点就救不回来了。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好好保护它,不让它受一点伤害。”他推了推眼镜,手微微颤抖。
伊利斯轻声问:“所以你把所有事情都计划好,控制一切可能的风险?”
“只有这样它才能健康安全地成长!”诚司提高音量,随即又压低,“我已经研究了一百三十七本宝可梦健康管理书籍,制定了完整的成长计划,包括饮食、训练、休息、社交……每一项都科学精确。”
玛力露丽低下头,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小智蹲下身,视线与玛力露丽齐平:“露丽,你喜欢诚司吗?”
“露丽……”玛力露丽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露丽露。(喜欢。但我也想要一点自由。)”
“它说什么?”诚司急切地问。
“它说它喜欢你,但也想要一点自由。”小智转达道,然后直视诚司,“你知道吗?我能听懂宝可梦的语言。你的玛力露丽很感激你的照顾,但它不快乐。它想泡更久的温泉,想吃一次冰淇淋,想和别的宝可梦玩,想在训练时不用数着秒表。”
诚司的脸色变白了:“可是……那样不安全……”
“什么是安全?”小智站起身,指着皮卡丘,“我和皮卡丘一起旅行,经历过无数冒险。它受过伤,生过病,我们遇到过危险,也犯过错误。但正是这些经历让我们成长,让我们变得更坚强,也让我们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厚。”
皮卡丘跳上小智肩膀:“皮卡皮,皮卡丘!(没错!和喜欢的人一起冒险,这才是最开心的!)”
小刚接话道:“宝可梦不是需要精心维护的仪器,诚司。它们有情感,有个性,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你的玛力露丽已经长大了,它不是当初那只生病的露力丽了。”
伊利斯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洛托姆手机,调出一些资料:“看,这是城都地区宝可梦健康协会的数据。适度自由活动的宝可梦,
心理健康指数比严格管控的高出47%,而且生病几率并没有显着增加。过度保护反而可能导致宝可梦的抗压能力下降。”
诚司看着那些数据,又看看玛力露丽渴望的眼神,陷入沉默。良久,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我只是害怕再失去它。”
“露丽……”玛力露丽慢慢走到诚司脚边,用头轻轻蹭他的手。
小智语气缓和下来:“我理解你的担心。但如果你真的爱它,就该相信它的能力,也相信你们之间的羁绊。真正的保护不是把它关在无菌的笼子里,而是让它变得足够强大,能面对世界的风雨。”
皮卡丘从肩上跳下,走到玛力露丽面前,伸出小爪子:“皮卡皮卡丘!(来玩吧!)”
玛力露丽看向诚司,眼中满是期待。
诚司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好吧。今天……今天可以破例一次。”
“露丽!”玛力露丽欢快地跳起来,握住皮卡丘的爪子。
两只宝可梦在竹林间追逐玩耍,皮卡丘故意跑得时快时慢,让玛力露丽能追上。水枪和电击在天上碰撞,化作细小的彩虹。笑声和叫声在竹林中回荡。
诚司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他小声说:“我已经……很久没看到露丽这么开心了。”
“因为你一直忙着照顾它,都忘了和它一起享受时光。”小刚温和地说。
“我想和它道歉。”诚司握紧拳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智想了想:“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问它今天想做什么,然后陪它去做。”
傍晚时分,温泉小镇的露天温泉池中。
“真的可以泡二十分钟吗?”诚司确认道。
“露丽露!(可以!)”玛力露丽已经整个泡在乳白色的温泉里,幸福地眯起眼睛。
诚司坐在池边,脚泡在温泉里,手里还拿着计时器——但这次他没有看。他看着玛力露丽舒服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小智三人泡在旁边的池子里。皮卡丘靠在小智旁边的小木盆里,头上顶着毛巾:“皮卡~(舒服~)”
“话说,诚司你也是要去烟墨道馆吗?”伊利斯问。
诚司点头:“是的。但我一直不敢挑战,怕露丽受伤。按照原计划,我们应该再训练三个月才……”
“计划是死的,宝可梦是活的。”小智打断他,哗啦一声从温泉中站起,“如果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的实力?而且道馆战不是生死搏斗,是检验训练家和宝可梦之间默契的机会。”
玛力露丽从水中探出头:“露丽露丽!(我想试试!)”
“你看,它都这么说了。”小刚笑道。
诚司沉默片刻,然后下定决心般点头:“好!那我们也去烟墨道馆。不过……”他看向玛力露丽,“如果战斗中你觉得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认输。”
“露丽!(知道啦!)”玛力露丽无奈但又开心地回应。
夜幕降临,诚司和玛力露丽与三人道别,前往宝可梦中心。小智一行则在小镇的旅馆住下。
房间里,皮卡丘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小智望着窗外的星空,轻声说:“每只宝可梦和训练家之间,都有独特的故事啊。”
伊利斯铺着被子,接话道:“是啊。诚司和玛力露丽,就像父母和孩子一样。父母总想保护孩子不受伤害,但总有一天要放手让孩子自己走。”
“这就是成长。”小刚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窗户流进来,“不只是宝可梦成长,训练家也在成长。学会何时保护,何时放手,这也是训练家的修行。”
“皮卡……”睡梦中的皮卡丘翻了个身,尾巴轻轻晃动。
小智微笑,闭上眼睛。明天就能抵达烟墨市了,最后一个道馆,白银大会的入场券。但他忽然觉得,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和宝可梦,他们的故事,或许和道馆徽章一样重要。
走廊传来轻微响动,小智睁开眼,看见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他起身捡起,是诚司工整的字迹:
“谢谢你们。露丽说这是它最快乐的一天。明天烟墨道馆见。p.S.我允许它吃了半个冰淇淋,下不为例。”
小智笑了,把纸条小心收好。窗外,温泉镇的灯火温暖地亮着,几只咕咕在屋檐上发出规律的叫声。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但对于某个训练家和他的玛力露丽来说,或许是他们关系新篇章的开始。
而小智不知道的是,烟墨市的道馆里,一场他从未经历过的考验正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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