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漩涡在林夜掌心成形的刹那，整个地下空洞的空气凝固了。
基因战神已经冲到林夜面前五米。
震荡刃带着高频尖啸斩下。
但林夜只是抬起了左手。
暗金色的冥土之力从他掌心喷涌而出，却不是攻击基因战神。
而是轰向地面——那些堆积如山的骸骨。
“醒来。”
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在整个空洞中回荡。
骸骨们动了。
不是一具两具，是成千上万具。
远古巨兽的骨骼从地上站起，空洞的眼眶里燃起暗金色的火焰。人类骸骨抽出肋骨，化作骨刀。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拼接成畸形的战争机器。
它们同时转头，看向林夜。
看向他右眼中燃烧的翠绿火焰。
那火焰里，有它们熟悉的气息——束缚了它们千百年的、狂野自然之力的气息。
“为我而战。”林夜说，右手翠绿色光芒大盛，“然后，我给你们自由。”
骸骨们沉默了一秒。
然后，仰天长啸。
没有声音，但灵魂层面的咆哮让所有活着的生物都感到窒息。
下一秒，它们动了。
如同白色的潮水，淹向西侧的敌人。
“开火！”基因战神怒吼。
精英佣兵们同时开火。能量子弹、爆裂弹、腐蚀光束，撕裂空气。
但没用。
骸骨太多了。
子弹击碎一具，后面涌上来十具。能量武器蒸发一片，更多的骸骨从地下爬出。
它们不惧死亡，因为它们早已死去。
它们没有痛觉，因为骨骼不会疼痛。
它们只有千百年被囚禁的愤怒，和对自由的渴望。
基因战神被三头远古巨兽骨骼缠住。震荡刃斩断一根肋骨，另一根骨刺就扎进他的装甲缝隙。
高频震荡刃对骨骼的效果大打折扣，因为这些骨骼被狂野自然之力浸染了千年，硬度堪比合金。
林夜没看那边。
他已经转身，走向祭坛。
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就涌出更多的骸骨。它们加入战团，将西侧的敌人团团围住。
但这还不够。
东侧入口，楚云澜的情况很糟。
她面对两个LV43死亡祭司和八名护卫。
龙斗气已经燃到极限，战刀上崩开了缺口。她左肩被死亡之矛擦过，留下腐蚀性的伤口。
“放弃吧，龙血武姬。”一个死亡祭司狞笑着，“投降，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楚云澜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废话真多。”
她再次举起战刀。
就在这时，骸骨潮水涌到了东侧。
但不是攻击楚云澜，而是绕过她，扑向死亡祭司们。
楚云澜愣了一瞬。
“发什么呆。”林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配合它们，速战速决。”
楚云澜咧嘴笑了。
“收到！”
她踏前一步，和一头远古巨兽骨骼并肩冲锋。
龙斗气与暗金色火焰交织。
战局瞬间逆转。
祭坛处，艾莉娅的清除工作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死亡符文还剩下最后三成，但抵抗越来越强。她的自然之力消耗巨大，汗水浸透了衣服。
沐雪晴的光暗圣光护盾已经缩小到仅能覆盖两人。外围，北侧入口被藤蔓和圣光封住，但外面的敌人在疯狂冲击。
“雪晴姐，我还能撑……”艾莉娅咬牙。
“闭嘴，专心清除。”沐雪晴脸色苍白，但双手稳稳维持着护盾，“林夜已经来了。”
林夜确实来了。
他走到祭坛边，右手按在晶石上。
翠绿色的狂野自然之力从他掌心涌入祭坛。
死亡符文遇到了克星。
这些符文是冥渊教团用死亡能量刻下的，而狂野自然之力是极致的生命与生长之力。两者相遇，如同冷水浇进热油。
“滋滋”声中，死亡符文大片大片崩溃。
“就是现在！”林夜吼道。
艾莉娅深吸一口气，将所有自然之力注入。
最后三成死亡符文，在十秒内土崩瓦解。
暗红色的能量膜消失了。
祭坛恢复了纯净的翡翠色。
艾莉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沐雪晴赶紧扶住她。
“还没完。”林夜看向祭坛顶端，“激活它。控制整个峡谷的空间结构。”
艾莉娅点头，挣扎着站起来。
她双手按在祭坛最顶层的晶石上，闭上眼睛。
自然之力如同水银般渗入祭坛每一道纹路。
祭坛开始发光。
整个地下空洞开始震动。
但就在这时——
“砰！”
北侧入口的藤蔓和圣光护盾同时炸裂。
三个身影冲了进来。
不是冥渊的人。
是创世集团的“清道夫”小队另外两名基因战神。
他们一直在等。
等祭坛被激活的这一刻。
“目标确认，祭坛。”为首的基因战神举起右手，掌心裂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能量炮口，“摧毁优先级：最高。”
炮口亮起刺目的蓝光。
沐雪晴想都没想，瞬间挡在艾莉娅身前。
光暗圣光全力展开。
但来不及了。
能量炮已经发射。
那是一道直径半米的蓝色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电离。
林夜动了。
【冥域穿梭】。
他出现在沐雪晴面前，双手同时抬起。
左手暗金，右手翠绿。
灰白色漩涡再次出现。
但不是攻击。
是防御。
蓝色光柱轰入漩涡。
然后，消失了。
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偏转。
是被“吞”了。
基因战神愣住了。
这不可能。那是足以摧毁一座小山头的能量炮，怎么可能被一个LV35的人吞掉？
“还给你。”
林夜说。
他双手一推。
灰白色漩涡逆转。
蓝色光柱从漩涡中喷出，以两倍的速度，轰了回去。
基因战神根本来不及躲。
他只能双臂交叉，硬抗。
装甲碎裂的声音响彻空洞。
他被自己的能量炮轰飞，撞进岩壁，嵌进去三米深。
生死不知。
另一个基因战神见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但林夜已经锁定了他。
“我允许你走了吗？”
林夜右手虚握。
地面上，数十具人类骸骨同时跳起，扑向基因战神。
它们在空中解体，骨骼重新组合，化作一个巨大的白骨牢笼。
基因战神一拳轰在牢笼上。
牢笼纹丝不动。
因为每根骨头上，都缠绕着翠绿色的藤蔓。
自然之力强化了骨骼，让它们比合金更坚韧。
“结束了。”
林夜左手向下虚按。
白骨牢笼猛地收缩。
惨叫只持续了半秒。
等牢笼散开时，里面只剩下一摊模糊的血肉。
全场死寂。
西侧，最后一名基因战神已经被骸骨潮淹没，连惨叫都没发出。
东侧，楚云澜斩下了最后一个死亡祭司的头颅。
战斗，结束了。
整个空洞里，只剩下林夜四人，和成千上万静静站立的骸骨。
艾莉娅还保持着双手按在祭坛上的姿势。
祭坛的光芒越来越亮。
“空间结构……连接上了。”她睁开眼睛，眼神震撼，“我能感觉到……整个峡谷，每一寸土地，每一道空间褶皱……都在我掌控中。”
“能解除封锁吗？”沐雪晴问。
“能。”艾莉娅点头，“但我需要时间。而且……”
她看向林夜。
林夜现在的状态很糟。
右眼的翠绿色火焰正在熄灭。
左眼的暗金色光芒也在黯淡。
他的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
那是两股对立力量在他体内冲突的结果。
“队长……”艾莉娅的声音带着哭腔。
“先做你该做的。”林夜说，声音已经沙哑到几乎听不清，“解除封锁，联系苏婉，准备撤离。”
他转身，走向祭坛边缘。
每一步都很艰难。
楚云澜想过来扶他，被他摆手制止。
他走到一堆骸骨前，抬起右手。
翠绿色的光芒最后一次亮起。
“约定完成。”
他说。
光芒洒向所有骸骨。
骸骨们开始消散。
不是崩解，是化作点点光粒，升上空中，然后消失。
它们在消散前，齐齐向林夜的方向，低下了头。
那是感谢。
千百年囚禁，终于获得解脱。
林夜看着它们消散，直到最后一粒光点消失。
然后，他吐出一口血。
血是灰白色的。
里面混杂着暗金和翠绿的能量残渣。
他单膝跪地，撑着地面的手在颤抖。
“林夜！”沐雪晴冲过来，光暗圣光不要钱般注入他体内。
但没用。
这不是外伤，不是能量耗尽。
是规则的冲突。
冥土权柄与狂野自然之力在他体内留下的撕裂伤，已经触及灵魂本源。
“我没事。”林夜说，但谁都听得出他在强撑，“艾莉娅，进度？”
“百分之六十。”艾莉娅咬牙，“再给我五分钟。”
“加快。”林夜看向空洞入口，“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他猜对了。
空洞外，峡谷中。
卡尔博士站在一架悬浮的观测平台上，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
屏幕上，是林夜跪地的身影。
“多么完美的实验体。”他喃喃自语，“同时容纳死亡与生命两种对立权柄，还活了下来……虽然快死了，但这是突破性的。”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
“启动备用方案。派出‘回收者’小队。我要活的，哪怕只剩一口气。”
“是！”通讯频道里传来回应。
三架黑色的运输艇从峡谷外起飞，直奔空洞入口。
每架运输艇里，都坐着五名身穿白色装甲的“回收者”。
他们是创世集团最顶级的抓捕部队。
专门负责回收“珍贵实验体”。
空洞内。
艾莉娅的进度到了百分之八十。
祭坛的光芒已经笼罩整个空洞。
“空间封锁阵列开始瓦解。”她快速汇报，“我已经干扰了他们的通讯，但他们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苏婉联系上了吗？”沐雪晴问。
“正在尝试……等等，接通了！”
艾莉娅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浮现出苏婉的虚拟投影。
投影很不稳定，但能看清。
“林夜！听得到吗？”苏婉的声音很急，“创世集团派出了‘回收者’小队，三分钟后抵达你们的位置！我安排了接应，坐标已经发到你们的通讯器。但你们必须立刻撤离！”
“三分钟……”楚云澜看向林夜，“他撑不住长途奔袭。”
“那就打。”林夜撑着站起来，“在这里解决他们。”
“你疯了？！”沐雪晴按住他，“你现在动一下都可能死！”
“不动也是死。”林夜看着她，眼神平静，“让他们抓走，不如死在这里。”
“你……”
沐雪晴说不出话了。
她知道林夜说的是对的。
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逃不掉。
“那就打。”楚云澜站到林夜身边，战刀重新燃起龙斗气，“反正我也没杀够。”
“我也……”艾莉娅想说什么，但被林夜打断。
“不。”林夜摇头，“艾莉娅，你的任务是掌控祭坛，解除封锁，然后带大家撤离。”
“那你呢？”
“我断后。”
三个字，平静得可怕。
“不行！”沐雪晴和楚云澜同时喊道。
“必须行。”林夜看向她们，“这是命令。”
他很少用“命令”这个词。
但一旦用了，就代表没有商量余地。
“祭坛还有多久完全掌控？”他问艾莉娅。
“一分半钟。”
“够了。”
林夜走到空洞中央，盘膝坐下。
他闭上眼睛。
体内的两股力量还在冲突。
冥土基座在震颤，轮回石碎片已经出现裂痕。
但他不管了。
他将所有意识沉入权柄深处。
去找那个“平衡点”。
暗金与翠绿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每一次冲撞，都让他的灵魂裂痕更多。
但他没有停。
他在寻找。
在死亡的沉寂与生命的狂野之间，那个微妙的、能让两者共存的点。
轮回石碎片的裂痕越来越多。
终于——
“咔嚓。”
碎片彻底碎裂。
但在碎裂的瞬间，它释放出了最后的力量。
一股纯粹的、中性的、不属于死亡也不属于生命的“循环”之力。
那力量在林夜体内扩散。
没有压制任何一方。
它只是将两股力量“连接”起来。
像一座桥，架在深渊两端。
暗金与翠绿还在冲突，但它们不再试图消灭对方。
它们开始“循环”。
死亡归于沉寂，沉寂孕育新生，新生走向死亡……
一个微小的、不稳定的循环，在林夜体内成型。
他睁开眼睛。
左眼暗金，右眼翠绿。
但这一次，两种颜色不再冲突。
它们在缓慢地、顺时针旋转。
如同一个太极图。
林夜站起身。
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因为疼痛已经超越了极限，身体麻木了。
但他能感觉到力量。
一种全新的、从未有过的力量。
“来了。”
他看向空洞入口。
三架运输艇同时冲了进来。
十五名“回收者”跳下，白色装甲在祭坛光芒下反射着冷光。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但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
“林夜先生。”她开口，声音机械而冰冷，“创世集团邀请您去做客。请配合，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痛苦。”
林夜看着她。
然后，笑了。
“我也有个邀请。”
他说。
“邀请你们……”
“去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消失在原地。
【冥域穿梭】。
但不是一次。
是十五次。
他在十五个回收者之间连续闪烁。
每一次闪烁，右手都轻轻点在对方装甲的胸口。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是轻轻一点。
然后，那个回收者就僵住了。
他们的装甲开始变色——从白色变成灰色，然后变成灰白色。
然后，装甲里面的身体，开始“风化”。
如同经历了千年时光，迅速老化、腐朽、化为尘埃。
十五次闪烁结束。
林夜回到原地。
十五名回收者，变成了十五堆灰白色的尘埃。
连惨叫都没有。
全场死寂。
连楚云澜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力量？
“时间到了。”艾莉娅突然喊道，“祭坛完全掌控！空间封锁解除！接应坐标已锁定！”
“走！”沐雪晴当机立断，扶起林夜，“艾莉娅，开启传送！”
艾莉娅双手按在祭坛上。
祭坛光芒大盛。
一个翡翠色的传送门在空洞中央打开。
“快进去！”楚云澜第一个跳进去。
沐雪晴扶着林夜紧随其后。
艾莉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空洞，也跳了进去。
传送门关闭。
空洞恢复寂静。
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尘埃，和那座散发着微光的翡翠祭坛。
三秒后。
卡尔博士的观测平台冲了进来。
他看着地上的尘埃，看着空无一人的空洞，看着祭坛。
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太完美了……”他喃喃自语，“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权柄掌控。这是……规则的融合。”
他转身，走向平台。
“通知总部，实验体进化程度超出预期。建议启动‘最终狩猎协议’。”
“是！”
平台升空，离开空洞。
而在他们离开后。
祭坛的光芒，缓缓熄灭。
但祭坛最顶层的晶石内部，一点微弱的灰白色光芒，悄然亮起。
那光芒里，有暗金，有翠绿。
它们在旋转。
缓慢地、稳定地……
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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