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族大营,王帐之内。
羊绒地毯上,四名身披轻纱的胡姬正在赤足旋舞。她们肤色如蜜,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手腕脚踝处戴着细细的金铃,随着舞步叮咚作响。
薄如蝉翼的纱衣下,曲线若隐若现,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那些强行挤出讨好笑容的眼角,藏着恐惧的湿痕。
帐中主位,狄族左贤王次子怀青斜倚在狼皮褥子上,敞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他一手拎着镶金的酒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跪坐在侧的美婢大腿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着。
“接着奏乐!接着舞!”怀青仰头灌下一口马奶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胡须上,“怕什么?不然本王子吃了你们?跳!都给本王子跳欢快点!”
乐师颤抖着拨动胡琴,琴声却走了调。
怀青不满地皱眉,正欲发作。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惊呼声,还有……什么东西烧起来的噼啪声?
“什么动静?”怀青醉眼惺忪地抬起头,“哪个不长眼的在外面闹腾?扰了本王子的雅兴……”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帐外突然亮起了不正常的红光,火光透过帐帘缝隙,将整个王帐映得一片血红。
与此同时。
王帐以西数百米外,柳如云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一枪挑飞一个刚从营帐里冲出来狄族百夫长。
那百夫长甚至没看清来敌是谁,便喉头喷血仰面倒下。
“继续放火!”
柳如云厉喝。
她身后两千骑兵如臂使指,数十骑立刻分散,手中火把掷向最近的营帐。
干燥的毛毡、皮革遇火即燃,火舌“呼啦”一声窜起丈高,迅速连成一片。
浓烟滚滚,裹挟着皮毛烧焦的刺鼻气味,瞬间笼罩了西营区。
“火!起火了!”
“快救火!”
“敌袭。是玄国骑兵!”
狄族士兵衣甲不整地冲出营帐,有的提着水桶,有的直接抄起皮毯扑打火焰,场面一片混乱。
这正是柳如云要的效果。
“保持队形!向前凿穿!”
柳如云长枪前指,战马加速。两千骑兵在她身后汇成一道钢铁洪流,借着火光与浓烟的掩护,狠狠撞进惊慌失措的狄族士兵。
惨叫、怒吼、骨骼碎裂声、兵刃碰撞声瞬间炸开。
仓促应战的狄族士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被骑兵洪流一冲即散。
柳如云的枪尖每一次闪烁,必带起一蓬血花。
她身后的骑兵则是马刀劈砍,长枪突刺,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在敌营中撕开一道血口。
她的目标很明确,王帐前那杆最高的、绣着金色狼头的大纛。
“拦住他们!”一名狄族千夫长终于组织起一队约三百人的亲卫,横刀挡在前方,“保护王子!”
柳如云眼中寒光一闪,非但不减速,反而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速度再提三分。
“让开!”
银枪如电,直刺千夫长面门。
千夫长举刀格挡,却觉一股巨力涌来,虎口崩裂,弯刀脱手!
下一秒,枪尖已没入他的咽喉。
柳如云手腕一抖,甩飞尸身,看也不看溃散的亲卫队,率军直扑王帐。
大营东南侧缓坡后。
贾将伏在草丛中,眼睛紧盯着三里外火光冲天的狄族大营。
浓烟在夜空中翻滚,隐约能听到随风飘来的喊杀声。
“贾统领,你看!起火了!”趴在他身旁的孟青青低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贾将眯起眼睛,看到西营区数处火头已连成一片,火势正在蔓延,将半边天都映红了。
“是柳将军得手了。”贾将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孟青青沉声道:“孟统领,该你们了。按计划,突袭东营粮草区,都给我烧光明白吗?”
“得令!”孟青青眼中闪过厉色,翻身跃上马背,对身后五百骑兵低喝:“弟兄们,跟我来!烧了狄狗的粮草,断了他们的根!”
五百骑如幽灵般从缓坡后涌出,借着火光与喊杀声的掩护,绕向大营东侧。
贾将目送他们离去,随即对身边的徐虎道:“徐什长,让我们的人也做好准备。”
徐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重重点头,朝身后埋伏的五百骑兵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都握紧了兵刃,屏息凝神。
王帐之外。
怀青王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美婢,踉跄着冲到帐门口,掀开帐帘。
热浪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冲天火光、四散奔逃的士兵。
还有一支如鬼魅般在火光中穿梭、直奔王帐而来的玄国骑兵。
当先一女将,红衣银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人能挡她一合。
“来人,快来人”怀青酒醒了大半,惊恐地嘶吼起来,“拦住他们!拦住那那队骑兵!”
最后几十名王帐亲卫拼死上前,试图组成人墙。
柳如云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帐和那面狼头大纛,眼中杀气暴涨。
她忽然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翻一名狄兵。借这瞬间的滞空,她左手从马鞍旁摘下一把短弓,
右手闪电般从箭囊抽出一支箭,箭头直指那面狼头大纛。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箭矢一声鸣响,不偏不倚,正中绑着那面狼头大纛丝带。
“轰!”
那面狼头大纛应声而落。
“轰!”
“不~”
怀青眼睁睁看着那么华丽狼头大纛被人一箭射了下来。
几名忠心的侍卫拼命将他从帐门口拖开,才免于被落下大纛的卷入。
柳如云冷冷看了一眼在火光中崩溃嘶吼的怀青,想到贾将叮嘱过大鱼。
她记得这狄族是从王帐里出来,观其衣着打扮,非富即贵。
会不会就是贾将口中的大鱼呢?
“把这面狼头大纛给我起来。”
柳如云随后调转马头,长枪一指,指向被几个狄族士兵护住的怀青。
“将他也给我带走。”
“将军!”
底下的骑兵一拥而上,迅速击杀怀青身旁的护卫。
怀青则是被一个骑兵打晕捆绑带走。
几乎同时,东营区也爆发出更大的混乱与火光。
孟青青部得手了。
三声尖锐的鹰哨冲天而起。
“发信号,按预定路线撤离!”
柳如云最后回望一眼陷入火海与屠杀的狄族大营,一抖缰绳,率领两千骑兵如潮水般退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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