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天,无劫神朝临时行宫——浮空帝台。
这座以整块星辰核心雕琢而成的平台悬浮在玉衡天最高处,方圆百里,通体流转着暗金色的神纹。此刻,平台上旌旗如林,战鼓无声自鸣,来自潜龙之渊万千世界的代表、神朝核心将领、归附势力的领袖,以及玉衡天本土臣服的重要人物,皆肃然而立。
晨星未褪,东方天际已泛起一层瑰丽的紫金色光晕——那是神朝气运与玉衡天地脉交融后形成的独特天象。
帝台中央,九十九级玉阶之上,一座由玄黄母气凝聚而成的帝座虚悬。座前,四道身影并肩而立:
左侧,云梦瑶一袭星月流仙裙,手持天命星盘,周身流转着玄奥的轨迹之光,神情平静如深潭。
右侧,火灵儿赤发轻扬,九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火红战甲勾勒出飒爽身姿,她正兴奋地踮脚远眺,狐耳不时轻轻抖动。
夜琉璃站在火灵儿身旁,今日难得穿着正式的暗紫色宫装,可眉眼间那股妖娆与危险并存的气质依旧掩不住。她把玩着一缕发丝,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苏月凝的冰棺被安放在帝座左后方三尺处,永恒玄冰在晨光下折射出七彩晕华。棺椁表面,那些李无劫以心血刻下的誓言符文正微微发亮,仿佛在与这场盛典共鸣。
王磐一身玄黑战甲,腰佩“神罚”战刀,肃立在阶下首位。他身后是三十六位神朝核心战将,皆是从潜龙之渊血火中崛起的悍卒,此刻虽静立无声,但那股历经百战的铁血杀气,已让观礼的不少文官、使者暗自心悸。
“时辰将至。”云梦瑶轻声开口,声音通过阵法传遍帝台,“诸界归心,气运已成。今日之后,神朝剑锋所指,当为九霄。”
夜琉璃轻笑一声,声音酥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些躲在九重天上的老家伙们,怕是已经急得跳脚了吧?真想看看他们现在的脸色。”
火灵儿握紧拳头,赤瞳燃烧着战意:“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到太霄天,把那个该死的伪天道揪出来!为苏姐姐报仇,也为所有被它欺压的生灵讨个公道!”
云梦瑶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却坚定:“灵儿,征伐之路,非只凭血气。陛下布局至今,每一步皆有其深意。我等需做的,便是将自身所长发挥至极。”
“知道啦梦瑶姐姐。”火灵儿吐了吐舌头,又忍不住望向冰棺,声音低了几分,“就是……好想苏姐姐也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三人沉默片刻。
就在这时,帝台上空,风停了。
不,不是风停——是整个玉衡天,方圆亿万里内,所有的气流、灵力波动、乃至星辰光芒的流转,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意志强行抚平、理顺。
一道身影,自虚空之中,一步踏出。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震天的威压,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身简单的玄青衣袍,黑发以一根木簪随意束起。
可当他出现的刹那——
“拜见神帝!”
帝台上,万修齐跪。不是被迫,而是发自神魂深处的敬畏与臣服。修为越高者,感受越深:在那道身影周围,空间正在自发地“臣服”,法则正在愉悦地“共鸣”,天地万物仿佛都在向他致以最本源的敬意。
李无劫,炼虚中期,身负神国,执掌两大宇宙部分气运的当代神帝。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座冰棺上,停留了一息。随后,他转身,缓步走向帝座。
每一步落下,玉阶上便自然生出金色莲花虚影,莲花绽放时,有微弱的道音轻鸣,那是大道对至强者的礼赞。
坐上玄黄帝座的那一刻,李无劫终于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甚至透过阵法,传向玉衡天每一寸土地,传向潜龙之渊无数仰望星空的世界:
“今日之前,朕与诸卿,自微末而起,战于玄黄,飞升玉衡,历经背叛、死劫、天罚、离殇。”
他顿了顿,目光如渊,扫视下方。
“有人问朕,既已一统潜龙之渊,坐拥玉衡,何不偏安一隅,享万世帝业?”
帝台寂静,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朕今日答——”李无劫缓缓起身,衣袍无风自动,“因为头顶这片天,是伪天!因为脚下这条路,未到尽头!因为沉睡冰棺之人,还在等朕带回解药!因为诸天万界,尚有亿万万生灵,活在天道编织的囚笼之中,不知自由为何物!”
声如雷霆,炸响在每一个倾听者心头。
火灵儿眼眶微红,用力咬唇。夜琉璃收起媚笑,眼神锐利如刀。云梦瑶指尖轻触星盘,其上星光大盛。王磐与身后战将,胸膛起伏,握紧了兵刃。
李无劫抬起右手,指向苍穹。
“九霄天,伪天道统治之核心,禁锢万界之枷锁发源之地。今日,朕以神帝之名立誓——此去,当踏平九霄,斩碎枷锁,将那窃居天位者,拉下神坛!”
“此战,不为朕一人之私仇,不为神朝一域之霸业。”
他声音陡然拔高,携带着炼虚中期那浩瀚如星海的神魂之力,化作滚滚道音,冲出玉衡天,震荡在无垠星海:
“此战,为超脱!为自由!为这诸天万界,开一个——人人皆可执掌自身命运的新纪元!”
“众将士——”
帝台之下,百万神朝精锐齐声怒吼:“在!!”
声浪冲霄,震碎云层。
李无劫目光如电:“登舰!”
“呜——呜——呜——”
苍凉古老的号角声,自玉衡天三十六处星港同时响起。那不是普通的号角,而是以古龙之角炼制的战争法器,其声可穿透虚空,震慑心魂。
随着号角长鸣,玉衡天外的星空中,景象骤变。
一艘,十艘,百艘,千艘,万艘……
密密麻麻的星舰,从隐形阵法中缓缓显形,如同从深海中浮起的钢铁巨鲸。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流线型的突击舰,有厚重如山的堡垒舰,有符文密布的阵法舰,更有数百艘刚刚从“神机天”技术中改良而来的、搭载着“法则巨炮”的主力战列舰。
而在所有星舰的最前方,是一艘通体暗金、形如展翅神凰的巨舰。舰长三百里,舰身流淌着液态星辰金般的光泽,舰首雕刻着狰狞的噬天神纹,两侧舷翼展开时,隐隐有虚空波纹荡漾——那是能够短距离空间跳跃的“相位翼”。
旗舰,“无劫号”。
李无劫一步踏出,已出现在“无劫号”舰桥指挥高台之上。四女紧随其后,王磐则带领战将团登上紧随旗舰的“神罚级”指挥舰。
“陛下,”云梦瑶立于李无劫左后侧,星盘悬浮身前,无数光点流转,“舰队集结完毕。潜龙之渊各世界输送的第一批后勤物资已装载九成。‘永恒神舟’主体已于神国内完成百分之三十构建,随时可接引信仰之力加速。”
火灵儿扒着舷窗,眼睛发亮:“哇……上次看还没这么多呢!那个那个,是不是新造的‘焚天级’火焰炮舰?我要坐那艘!”
夜琉璃懒洋洋靠在一旁的指挥柱上:“小狐狸,那艘是远程轰炸舰,你上去是想把自己也射出去么?”她瞥了眼星图,“开阳天方向,侦测到十七处大规模灵力聚集点,巡天司的动作不慢嘛。”
李无劫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前方深邃的星空,以及星图中那片被标记为“开阳天”的、此刻正被淡淡敌意红晕笼罩的星域。
“梦瑶。”他忽然开口。
“臣在。”
“以朕之名,向九霄天余下八重天域,发送最后通牒——”李无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三日之内,开城献降者,可保传承不灭,享神朝庇护。负隅顽抗者……舰锋所指,皆为齑粉。”
云梦瑶眸光一闪:“是。通牒将附加玉衡天现状影像,及陛下炼虚道韵片段。”
“很好。”李无劫抬手,按在指挥台中央那枚巨大的、仿佛由星辰核心雕琢的启动符石上。
符石亮起,光芒顺着舰桥阵法纹路瞬间蔓延至整艘“无劫号”,继而通过指挥网络,连接后方上万艘星舰。
所有星舰的推进器同时点亮,幽蓝色的尾焰在星空中连成一片光的海洋。
李无劫深吸一口气,声音透过阵法,传遍整个舰队:
“诸君——”
“此去,或许有死无生。”
“此去,必将血染星河。”
“此去,或许你我之中,有许多人再也看不到故乡的星辰。”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但朕承诺——凡战死者,神魂不入轮回,当入朕之神国,享永恒香火,观我等开创之新世!”
“凡幸存者——皆为新纪元之开疆元勋,万世铭记!”
舰队频道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越来越炽热的战意。
李无劫终于挥手下令:
“神朝远征军——”
“目标,九霄天。”
“启航!”
符石被彻底按下。
“无劫号”舰首,噬天神纹爆发出吞没光芒的黑暗,下一刻,一道直径千里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
巨舰率先驶入裂缝。
后方,万舰齐发,如同决堤的星河,涌入那条通往更高战场的通道。
远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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