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美国，纽约。
夜色沉沉，只有霓虹在远处寂寞地明灭，像熬红的眼。
街道是空的，风卷着废纸掠过，沙沙声格外清晰。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又冷冷地折断。
偶有高楼一两扇未暗的窗，悬在幽邃的墨色里，像被遗忘的星。
布朗克斯区的公寓内，杰西卡·坎贝尔独自一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活像是早起刨了两亩地，然后上山砍了一百斤柴，割了一百五十斤猪草。
结果洗碗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按了两泵洗洁精，被恶毒婆婆一巴掌扇晕了后，刚刚清醒过来的窝囊媳妇。
此时室内光线昏暗，只有电视机的荧光映照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电视机里，新闻频道那位妆容一丝不苟的女主持人，一脸‘干我们这个专业的，通常都不太专业’的憋笑表情，艰难地说道：
“各位观众晚上好，第一则新闻来自德克萨斯州。两名青年在家中无聊时，尝试一种极其危险的‘游戏’——俄罗斯轮盘赌。
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所使用的并非传统的左轮手枪，而是一把点四五口径的半自动手枪。
根据警方初步调查，这支半自动手枪并没有发生故障，第一次尝试时，十九岁的拉沙德便不幸当场死亡。
警方再次提醒公众，任何形式的枪支嬉戏都极其危险且违法。”
“佛罗里达州一名男子，为了证明棕熊不爱吃蜂蜜，将自己全身涂满蜂蜜，然后前往有棕熊出没的森林边缘。
但很不幸的是，他错了！棕熊不仅喜欢吃蜂蜜，还很喜欢吃人。
搜救队发现他时，其遗体已不完整。
相关部门呼吁民众尊重野生动物，切勿以自身安全进行危险实验。”
“依旧是来自佛罗里达。一个抢劫银行未遂的犯罪团伙，在仓皇逃离时，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
其中一名歹徒在慌乱中，竟然错误地将一枚已拔掉保险销、处于待发状态的手榴弹当作别的东西，带上了逃跑用的车辆。
结果可想而知，车辆在行驶一段距离后发生剧烈爆炸，车内同伙无一幸免，警方宣布该案件被当场告破。”
若是以往，看到这些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的新闻，杰西卡·坎贝尔会觉得好笑。
但此刻，这些沙雕新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引不起丝毫涟漪，反而让客厅显得更加空旷安静，衬托得她心情愈发低落。
无助得像是一个累了一天的社畜，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四双男士皮鞋。
当他气冲冲地推开家门，结果妻子好端端的，但是儿子房间里，却传出来五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杰西卡·坎贝尔拿起遥控器，十分烦躁地用力按了几下，切换频道。
画面切换到一个热门时政辩论节目。
一位梳着油头、戴着金丝眼镜、自称社会学专家的人对着镜头，义正辞严地说道：
“……看看！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把庄严的国际法庭，当成了他们的个人秀场！
爆炸！栽赃！全球直播的闹剧！
那位亲爱的‘好邻居’蜘蛛侠，还有他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来历不明的朋友们，此刻又在哪里？在酝酿下一场混乱！
他们是一群不受法律约束、无需对任何公民负责的、危险的蒙面法外之徒！
我们普通纳税人的血汗钱，全都用来填补他们行侠仗义之后，留下的巨坑！
而他们呢？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无知大众的盲目崇拜和媒体的聚光灯！
我们是时候清醒了！是时候停止这场疯狂的造神运动了！绝不能把命运交到……”
杰西卡·坎贝尔的眉头紧皱，一股强烈的反感涌上心头。
她并非超级英雄的无脑拥趸，也清楚超人类活动带来的诸多问题。
但是把九头蛇的渗透、安理会部分官员的腐败、国际监管体系的失灵等等……
这些复杂的政府缺位问题，简单粗暴地归类为‘超级英雄在场=灾难发生’。
把公众因体制失效，乃至及滥用，而产生的愤怒和不安，全部转嫁到超级英雄这个的靶子上，根本是在毒化公共讨论空间。
这种将复杂问题极端简化、煽动情绪代替理性讨论的言论，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杰西卡·坎贝尔直接关掉了电视。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杰西卡·坎贝尔决定去阳台透透气，或许夜晚的凉风能让她平静一些。
“呼……”
拉开通往小阳台的玻璃门，一股微凉的晚风拂面而来，夹杂着城市特有的气味。
杰西卡·坎贝尔深吸口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对面那些亮着，或暗着的窗户。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了。
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在她斜对面某个熟悉的楼层，一个本应漆黑一片的窗户——那是植久安家。
竟然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不是路灯反射的模糊光晕，而是来自室内的、稳定的光源！
……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巨大的惊喜，像是台风天还要去上班的苦逼牛马，刚准备张嘴骂两句，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吹来的一百块，直接糊嘴上！
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烦躁。
杰西卡·坎贝尔几立刻便要去敲门。
但下一刻，冰凉的夜风吹过，顿时让她冷静了些许，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
万一……万一不是他们回来了，而是有小偷，或者流浪汉趁机撬门进去了呢？
万一对方有武器，自己一个女孩子贸然闯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太危险了！
不能冲动。
杰西卡·坎贝尔迅速退回房间，关好阳台的门，心脏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怦怦直跳。
她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开始拨号。
“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
杰西卡·坎贝尔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但还是像某岛国爱情动作片里，喜欢三更半夜跑步，爬楼梯的妻子一样，语气急促道：
“喂？格温？是我，杰西卡！你快来我这里一趟，或者直接去Z家楼下汇合！
对！有情况！
他家……好像亮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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