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大公的追兵如黑潮般涌来。
装甲浮艇碾过锈浪,炮口充能的嗡鸣震颤着海面。为首的指挥官戴着熔铁面具,扩音器里传出机械合成的咆哮:“交出核心瞳孔携带者!”
伊莉丝往外一看,也是笑了:“一直在挑衅我们呢。”
巴特站在幽灵列车的尾厢,黑袍在灼热的海风中翻飞。他缓缓抬起手,摘下面具,他五指张开,虚空在指尖扭曲:“来多少,杀多少。”
当第一发磁轨炮击出的瞬间,巴特的黑洞已经扩张成直径十米的虚空漩涡。炮弹没入黑暗,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指挥官还没来得及下令第二轮齐射,整片废料海突然沸腾。
生锈的船骸、废弃的机甲残肢、甚至漂浮的金属垃圾,全部在黑洞的引力下升腾而起,化作一场死亡的金属风暴。巴特的手腕轻轻一翻,风暴骤然转向,如巨兽般扑向追兵舰队。
一艘浮艇被螺旋桨残骸贯穿,驾驶员被钉在操控台上,装甲车被扭曲的钢梁拍扁,像被踩烂的易拉罐,弹药库连锁爆炸,火球吞没了半支舰队。
伊莉丝靠在车厢门边,魔炎在指尖跃动,却迟迟没有出手的机会。她啧了一声:“抢风头上瘾了是吧?”
巴特没有回答。他的左眼锁定最后那艘指挥艇,黑洞的旋转速度骤然加剧——
指挥艇的装甲板开始剥离。铆钉迸射,钢板扭曲,熔铁面具的指挥官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正被无形之力撕扯。
“等、等等!我们可以谈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艘指挥艇像被巨手捏碎的玩具,在虚空中坍缩成一个血与铁的球体。
海面恢复了平静,锈浪轻拍着幽灵列车的底盘,浮油燃烧的噼啪声是唯一的哀乐。巴特重新戴上面具,黑洞左眼缓缓恢复常态。
伊莉丝走过来,靴底碾碎一块飞溅到甲板上的金属碎片。
“熔炉大公要是聪明,现在就该收拾细软跑路。”她咧嘴一笑,犄角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巴特望向远方的地平线。熔炉工厂的黑烟依然翻涌,但已没有任何追兵敢靠近这片死亡海域。
“走。”他转身回到车厢。
幽灵列车发出悠长的汽笛,再次启动。
车厢内,伊莉丝翻出两罐从熔炉城顺走的烈酒,扔给巴特一罐。
“敬屠杀。”她举罐。巴特接过,面具掀起一角,仰头灌下。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用拳头打死人贩子后,躲在巷子里呕吐的夜晚。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伊莉丝忽然说。
巴特放下酒罐:“哪样?”
“杀伐果断,一个活口不留。”她眯起眼,“当年那个连人贩子都只打断肋骨的少年呢?”
巴特沉默片刻:“他长大了。”
列车停靠在一座被废弃的教会收容所前。彩绘玻璃早已破碎,但石墙上仍残留着褪色的壁画——天使怀抱孩童,圣光照耀贫民。
“到了。”巴特推开车厢门,黑袍扫过锈蚀的铁轨。获救的孩子们瑟缩着跟在他身后,最小的女孩还攥着他的衣角。
伊莉丝踹开腐朽的木门,魔炎照亮布满蛛网的大厅:“暂时安全了。”
孩子们被安置在还算完好的祷告长椅上。巴特从黑袍内袋取出几块应急口粮,掰成小块分给他们。
“吃。”他声音低沉,却比熔炉工厂的机械温柔百倍。
女孩仰起脏兮兮的脸:“你会走吗?”
巴特沉默片刻,抬手按了按她枯黄的发顶:“等你们睡着后。”
午夜,月光穿透残破的穹顶。
巴特背靠彩窗阴影,黑洞左眼监视着方圆千米的能量波动。伊莉丝在二楼回廊警戒,魔炎像呼吸般明灭。
第一枚麻醉镖射中他后颈时,巴特甚至懒得躲,因为镖尖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弹开。
“别躲了,出来。”他声音平静。
彩窗轰然炸裂!十二名袭击者从天而降:半机械化的身躯,关节处裸露着蓝瓷导航模块,瞳孔里跳动着与熔炉追兵同源的冷光。
“核心瞳孔携带者。”为首的女人抬起改装过的腕刃,“交出左眼,留你全尸。”
巴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再慢慢收拢成爪:“你们不该来这里。”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被巴特一爪贯穿胸腔。
手指如热刀切黄油般破开合金肋骨,捏碎机械心脏。鲜血与冷却液混合喷溅,在月光下划出妖异的弧线。
女人腕刃横扫,巴特偏头避开,左手成爪扣住她面门,五指陷入颅骨,稍一发力,头颅如西瓜般爆裂。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无论男女,无论改造程度,爪影翻飞间,残肢断臂如雨坠落。有人试图逃跑,巴特的黑洞左眼微转,那人四周的空间骤然坍缩,将他碾成肉块。
伊莉丝在二楼吹了声口哨:“留个活口审问?”
最后一个幸存者颤抖着举枪,巴特的爪已抵住他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嘴角突然溢出黑血,眼珠凸出,藏在臼齿的毒囊破裂了,尸体倒地时,巴特甩掉手上的血,看向孩子们熟睡的方向。
幸好,没人被吵醒。
晨光透过破窗洒入,孩子们陆续醒来。他们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巴特黑袍上的裂口,和收容所外新翻的泥土。
“这是最后的口粮。”伊莉丝塞给女孩一个包裹,“往南走三天,有自由军的哨站。”
巴特站在门口,望向地平线。新的追兵迟早会到,但至少此刻孩子们不会受伤。
女孩突然跑过来,把脏兮兮的布偶塞进他手里。
“这个应该可以保护你。”她认真地说。布偶的纽扣眼睛在阳光下闪烁,像某种无言的承诺,巴特将它收入内袋,转身走向幽灵列车。
身后传来孩子们合唱的童谣,调子跑得厉害,但在此刻却又无比纯净。
伊莉丝跃上车厢,魔炎烧尽台阶上的血渍:“下一站?”
巴特望向铁轨延伸的远方:“直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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