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在蔚蓝海面上凝结成冰晶之路，列车如利刃般劈开波涛。咸涩的海风灌入车厢，索菲亚蜷缩在角落，蕾欧娜的治愈术式在她脊背的伤口上泛着微光。
“鲛人狩猎队……”索菲亚的指尖抠进地板缝，“他们不是普通奴隶贩子……是‘活体标本’收集者。”
莉娜的匕首在掌心旋转：“说清楚。”
“他们把希尔达的……”索菲亚突然干呕起来，“把她的声带和黑豹的喉骨融合，说要造出能控制海兽的‘驯兽师’……”
车厢温度骤降，巴特也只是调整了下面具，伊莉丝的魔炎从金红蜕变成暗紫色，看来是怒火的征兆。
雷奥的银剑插在地板上：“红沙港没有码头，我们怎么...”
“不需要码头。”巴特打断他。
窗外，海平线上浮现出血色的漩涡，这所谓的港口其实是一座由鲸骨和珊瑚礁搭建的巨型屠宰场。腐烂的鱼尸堆成堤坝，海水中漂浮着缝合怪般的生物残肢。
列车直接冲进港口中央，撞碎了一座刻满符文的祭坛。
“入侵者——！”半人半鱼状的守卫挥舞着骨叉冲来，巴特第一个跃出车厢，落地瞬间，五指成爪插入最近守卫的鳃部。
只见鲜血与碎肉泼洒在沙地上。他没有使用黑洞，只用肉体力量碾碎敌人。每杀一个，就多一分当年在腐骨沼泽的暴虐气息。
伊莉丝化作烈焰风暴席卷左侧，雷奥的银剑精准切断右侧敌人的肌腱。白蔷薇的成员们护着索菲亚，沿着巴特杀出的血路突进。
“主船！”索菲亚突然指着海上，“希尔达在‘血潮号’上！”
那是一艘由鲸鱼脊椎改造的畸形船舰，甲板上矗立着铁笼，笼中隐约可见人影与兽影纠缠的轮廓。
巴特踏着浮尸跃上甲板时，笼中的生物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那曾是希尔达，她的下半身与黑豹缝合，声带看着似乎延伸出鱼类般的震颤膜，手指变成利爪。唯一没变的，是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
“杀……了……我……”她的声音混杂着野兽呜咽，甲板另一端，穿着鲛人皮袍的船长狂笑：“简直就是的完美作品！她能召唤鲨群...”
巴特的拳头贯穿了他的胸膛，没有废话，没有折磨。只是将心脏捏爆，然后甩了甩手上的血，走向铁笼。
“巴特……”希尔达的兽瞳颤抖着，“求你了……”
巴特随手一拍，笼锁化为废铁，蕾欧娜扑过来抱住希尔达，治愈术式疯狂闪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改造不可逆。
希尔达的利爪突然刺向自己咽喉，巴特瞅准时间徒手握住她的爪尖：“没这个必要，活着报仇。”
夕阳西沉时，血潮号在魔炎中化为灰烬。
希尔达被注射了索菲亚调配的镇静剂，昏睡在车厢角落。她的黑豹部分被切除，但保留了兽化的四肢。
“回白蔷薇的据点。”莉娜擦拭着染血的匕首，“我们有最好的医师……”
巴特站在车尾，看着逐渐远去的血色海域。
伊莉丝突然拽住他的黑袍：“喂，你不会想半路跳车吧？”
黑洞左眼倒映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白蔷薇、雷奥、甚至昏睡的希尔达。
“开车。”他最终说道。
列车冲破夜雾，这一次，车厢里不再只有孤独的回响。
车厢内，希尔达的呼吸逐渐平稳，兽化的四肢在蕾欧娜的治愈术下缓慢愈合。索菲亚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炼金药剂的残渣。
莉娜擦拭着匕首，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巴特。准确地说，是瞥向他腰间那把从未出鞘的幽冰直剑。
“喂。”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把剑……怎么回事？”
巴特的手指轻轻搭在剑柄上，剑鞘表面的霜纹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我说是捡的，你信吗。”
伊莉丝嗤笑一声：“能在路边捡到这种级别的武器？下次带我去。”
雷奥的灰白眼瞳微微眯起：“剑有灵性，会选主人。”
巴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它应该选的是我。”
于是又到了伊莉丝最喜欢的“巴特的冒险者时间”。
巴特说得到幽冰直剑前，就仅凭一柄短斧和两把夸张的匕首在冒险者中闯出名号，伊莉丝问为什么不用冥骸直剑，巴特回答说因为吧冥骸直剑放在旅馆里了，没带。
某次探索古代冰窟时，队伍遭遇了雪妖群袭，“顶住阵型！”队长怒吼，铁盾却被雪妖的利爪撕成碎片。
巴特的双匕首绞杀了两头雪妖，当第三头的冰锥已刺向他后心时，一道幽蓝剑光闪过，雪妖的头颅无声落地。
冰面上，插着一把通体透明的直剑，剑身内部流淌着星河般的寒雾。
“谁的剑？！”队友惊呼。
无人应答。
在巴特握住剑柄的瞬间，整座冰窟的寒气都向他汇聚。雪妖们尖叫着后退，仿佛见到了天敌。
那一战，他独自斩杀了十七头雪妖，回程后，队长要求上交宝剑。
“按规矩，团队探索的收获归全员所有。”巴特只是将剑插回凭空出现的冰晶剑鞘，转身离去。
队伍在背后咒骂，却无人敢拦。
“后来呢？”米娅咬开坚果壳，“肯定有人抢过这把剑吧？”
巴特的手指抚过剑鞘上的裂痕，那是某次战斗留下的。
“银级队伍‘铁砧’，全员重甲。”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他们把我逼进熔岩洞，想要熔掉剑鞘。”
伊莉丝挑眉：“然后？”
“剑鞘没熔。”巴特的黑洞左眼微微收缩，“他们的盔甲熔了。”索菲亚突然直起身：“等等……你说剑鞘是冰晶做的，怎么可能耐高温？”
“所以我说啊，”巴特终于抬头，左眼的黑洞与剑鞘的寒光交相辉映，“它不普通。”车厢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节奏像某种古老心跳。
蕾欧娜忽然伸手想触碰剑柄，却在距离一寸时被寒气冻伤指尖。
“好强的排斥反应！”她震惊地看着结霜的指甲。
“它只在三种情况下出鞘。”巴特竖起三根手指，“战斗、杀戮、保养，但有时候也可以在解决些生活琐事时出鞘。”
“保养？”莉娜的匕首咣当倒地，“这个剑也要保养吗，我记得一些特殊的武器是不需要保养的啊？”
仿佛回应她的疑问，幽冰直剑突然发出蜂鸣。巴特叹息一声，从行囊取出漆黑的磨刀石和一瓶闪着星光的液体。
众人屏息看着他解开剑鞘，剑身自动弹出半寸，寒气瞬间让车窗结霜。巴特熟练地涂抹液体，磨刀石划过刃口时迸发出冰蓝色的火花。
希尔达的兽耳突然竖起：“剑好像在唱歌？”的确，某种古老的韵律随着打磨节奏流淌，像冰川深处的回响。
时间来到深夜，其他人都已睡去。伊莉丝用魔炎烘烤着结霜的酒杯：“你其实知道剑的来历吧？”
巴特望向窗外掠过的雪山轮廓：“它属于某个死在冰窟里的人，我只是……恰好被允许借用。”
列车嘶鸣着冲进隧道，黑暗吞没了剑鞘上最后闪烁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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