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空气,随着三位大臣的离去,那种肃杀的兵戈之气渐渐散去。
朱雄英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让小太监重新换了一盏更亮的宫灯,随后从御案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出了户部尚书赵勉刚才呈上来的一本厚厚的账册。
那是大明现在的家底。
“哒、哒、哒。”
朱雄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算盘,虽然他身为皇帝不需要亲自算账,但他喜欢这种数字在指尖跳跃的感觉。作为一名拥有现代灵魂的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打仗打的是什么?
打的不是人命,打的是后勤,是钢铁,更是白银!
“除去这次给征讨安南的一千先锋军拨付的物资、赏银以及特制火药的费用……”
朱雄英看着账册最后一页那个鲜红的数字,眉头微微舒展。
“国库现银,尚余三千二百万两。”
这是一个足以让历代帝王都笑醒的数字。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大明中后期的国库常常能饿死老鼠,崇祯皇帝为了几万两银子都要跟大臣们哭穷。而现在,得益于他推行的商业税改革以及对贪官污吏的雷霆手段,大明的财政状况空前良好。
但是,朱雄英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又拿出一张宣纸,提起笔,开始在上面进行推演。
“西北战场,那是五十万人的大绞肉机。虽然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但为了把戏演真,前期必须示弱,甚至要放弃一些外围据点,这其中的物资损耗是个天文数字。再加上后期燧发枪的弹药消耗,地雷的铺设……这就是个吞金兽。”
“安南战场,虽说是降维打击,但那是异域作战,水土不服,又是热带丛林,非战斗减员的抚恤金得备足。而且为了震慑南洋诸国,这一仗必须打得漂亮,打得富裕,炮弹得像不要钱一样砸。”
“还有东瀛……”
朱雄英的笔尖在“东瀛”二字上重重一点,“四个月后,南京督导总队就要跨海远征。造船、补给、还有那是跨海作战,风险最大。万一战事胶着……”
三线作战!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三千二百万两,看着多,真要撒进这三个无底洞里,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人吃马嚼,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古人诚不欺我。”
朱雄英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不行,还是不够保险。国库里必须还得再存点救命钱。万一哪里出了岔子,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就在朱雄英琢磨着是不是该再找个什么由头搞点钱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轻声通报:
“皇爷,锦衣卫指挥使孙石求见。”
“嗯?”
朱雄英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宣!”
片刻后,一身飞鱼服的孙石大步走入御书房。
与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活阎王模样不同,今天的孙石,脸上虽然依旧冷峻,但那双眸子里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
“微臣孙石,叩见皇上!”
“平身。”
朱雄英看着他,笑着问道,“看你这步子迈得这么轻快,是不是盐务那个案子,有结果了?”
之前因为赵琦那个纨绔子弟在秦淮河畔惹事,牵扯出了他老爹赵廉的贪腐大案。朱雄英顺藤摸瓜,让孙石去彻查整个两淮盐场的猫腻。这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
“皇上圣明!”
孙石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经过锦衣卫半个月的日夜突审,顺藤摸瓜,严刑拷打……哦不,是依律审讯,此案已基本告破!”
朱雄英接过奏折,打开一看。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那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名单时,他的瞳孔还是猛地收缩了一下。
奏折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经查,两淮盐运使司、提举司等衙门,涉案贪官污吏共计三十五人。上至从三品运使,下至九品巡检,几乎烂了一窝!】
【牵涉勾结官府、囤积居奇、私贩私盐的特大盐商,共计一百一十人!皆是富甲一方的豪强!】
而最让朱雄英心跳加速的,是最后的那个汇总数字。
【查抄现银、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田产铺面、盐引等,折合白银……一千六百万两!】
“一千六百万两……”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地把奏折拍在桌案上,“好!好一群大明的硕鼠!好一群富可敌国的盐商!”
“朕辛辛苦苦改革,收商税,一年才给国库增收多少?这帮人倒好,靠着倒卖朕的盐,趴在百姓身上吸血,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
“三十五个人,一百一十个商贾,就能榨出一千六百万两!这都赶上大明国库二分之一的存银了!”
朱雄英虽然在骂,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快。
这就是“杀猪”的快乐吗?
“皇上息怒。”孙石躬身道,“这些蛀虫虽然可恨,但如今家产尽归国库,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国了。”
“息怒?朕不怒,朕高兴得很!”
朱雄英哈哈大笑,看着孙石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孙石,这差事办得漂亮!不仅挖出了这帮毒瘤,还给朕送来了急需的军费!你这是立了大功!”
“微臣不敢居功,这都是皇上运筹帷幄,微臣只是跑腿办事。”孙石谦虚道。
“行了,别跟朕来这套虚的。朕赏罚分明。”
朱雄英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直接开始“分赃”……哦不,是分配财政收入。
“这一千六百万两,来得正是时候。”
朱雄英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传朕口谕,这笔钱,不用全部入户部的大库。户部那帮文官,若是见到这么多钱,肯定又要叽叽歪歪,劝朕修仁政,少打仗。”
“一半归入国库,由户部尚书赵勉调拨,专门用于未来战事的后续抚恤和粮草采购。”
“剩下的一半……”
朱雄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归入内帑。朕要用这笔钱,让工部和火器局那边,再开几条生产线,日夜赶工生产燧发枪和开花弹!还有,朕之前构想的蒸汽铁甲船,也可以开始试制了!”
“是!微臣遵旨!”孙石连忙应下。
虽然这钱没经过户部的手,有些不合规矩,但现在的朱雄英威望如日中天,又是从贪官那抄来的,谁敢废话?
处理完大头,朱雄英的目光重新落在孙石身上。
“皇帝不差饿兵。锦衣卫这次办案辛苦,得罪的人也不少,朕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朱雄英伸出两根手指,“从内帑的那一半里,拨出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赏银!”
“孙石,你拿回去,按照功劳大小,分给这次参与办案的锦衣卫们。告诉他们,跟着朕干,只要忠心办事,不贪赃枉法,朕保他们荣华富贵!”
五十万两!
孙石听得心脏狂跳。
要知道,一个普通的锦衣卫校尉,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这五十万两撒下去,那是真正的重赏!
“微臣替锦衣卫上万弟兄,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石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此时此刻,他对朱雄英的忠诚度直接爆表。跟着这样的老板,不仅有前途,更是钱途无量啊!
“起来吧。”
朱雄英心情舒畅地挥了挥手,“回去把银子分了,让他们乐呵乐呵。但也别松懈,这边军的网还要靠你们盯着,安南那边的暗探也不能断了线。”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孙石揣着那份沉甸甸的赏赐承诺,步履生风地退出了御书房。
……
孙石刚走出午门,一阵凉爽的风吹来,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摸了摸怀里的奏折回执,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五十万两啊,回去那帮兔崽子估计能乐疯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午门外的广场上响起。
“吁——”
一匹快马在宫门前勒住,马上的骑士翻身而下,动作虽然利落,但明显带着几分长途跋涉的疲惫。
那人将马缰绳扔给守门的小太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要往里走。
孙石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陈公公?”
孙石有些惊讶,连忙迎了上去,“您这是……刚从外地回来?”
来人正是刚刚从西安赶回来的陈芜。
他这一路为了赶时间,几乎是跑死了几匹马,日夜兼程,这才在短短几天内赶了个来回。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看到孙石,陈芜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笑容,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哟,这不是孙指挥使吗?这么晚了还在宫里,看您这满面红光的,莫不是刚领了赏?”
两人一个是锦衣卫头子,一个是内廷大总管,一内一外,是朱雄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关系倒也不错。
“托皇上的福,刚办完盐务的案子。”
孙石拱了拱手,压低声音问道,“倒是陈公公,您这几天不在宫里伺候,皇上虽然没说,但这宫里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您这是去哪发财了?”
陈芜闻言,眼神微微一凝,随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他凑近孙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孙指挥使,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咱家只是去替皇爷办了点私事。”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孙石敏锐地从陈芜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风沙味。
西北?
孙石心头一动。他想起之前西安传回来的那份绝密情报,再联想到陈芜这几天的突然消失……
作为特务头子,他瞬间明白了一切,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
“明白,明白。”
孙石哈哈一笑,拍了拍陈芜的肩膀,“既然是皇爷的私事,那是我多嘴了。公公一路辛苦,快进去复命吧。皇爷还在御书房呢,刚发了一笔大财,心情正好着呢。”
“借您吉言。”
陈芜拱手回礼,“那咱家就先进去了。改日有空,咱们再喝两杯。”
“一定!”
看着陈芜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深邃的宫门甬道中,孙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回过头,望向西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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