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就是他们最绝望的地方。
如果是以前的政治斗争,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皇帝妥协——利用舆论、利用灾异、利用后宫、利用外戚。
但在朱雄英面前,这些手段统统失效了。因为朱雄英手里掌握着绝对的暴力机构,并且拥有绝对的财政自主权,根本不需要依赖他们。
“唉……”
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一个瘦子长叹一声,“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看着他一步步把咱们的根基刨断?看着这大明变成武夫的天下?”
“要不……咱们联络一下各地的藩王?”有人提议道。
“藩王?”
主位上的老者冷笑一声,“秦王朱尚烈的下场你们没看到吗?那就是个被养废了的废物!其他藩王现在被削藩令吓得瑟瑟发抖,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出头鸟?”
众人再次沉默。
面对这样一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且拥有上帝视角的强势帝王,他们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好了,都别垂头丧气的。”
见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主位上的老者终于开口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然苍老,却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阴毒。
“都振作起来。现在朱雄英占上风,不代表他以后也会占上风。”
“刚极易折,强极则辱。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老者缓缓站起身,走到密室中央,背着手踱步道:
“他现在年轻,气盛,手里有兵有钱,咱们确实动不了他。硬碰硬,只能是咱们粉身碎骨。”
“但是,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他不是喜欢打仗吗?好,那就让他打!”
老者眼中闪烁着寒光,“安南、东瀛……,那是多少银子?多少人命?就算他现在国库充盈,能经得起几年的消耗?”
“他不是不信任我们吗?好,那我们就顺着他!”
“从今往后,咱们的人在朝堂上,不要再反对他。相反,我们要从反对变成赞美。他要做什么,我们都说好;他要打谁,我们都说必胜。”
“我们要慢慢地渗透,一点点地腐蚀。”
老者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既然武将我们插不进手,那就从地方官吏入手,从粮草转运入手,从教化百姓入手。”
“我们要让他觉得,天下太平,万民拥戴。让他沉浸在绍武的迷梦里,让他越来越狂妄,越来越听不进逆耳之言。”
“等到他把国库打空了,把民力用尽了,把武将的功劳赏无可赏了……”
老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时候,才是我们这些人走到前台,收拾残局,重掌权柄的机会。”
这番话,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了众人的心中。
是啊,他们是流水的官,皇帝也不过是铁打的营盘里的一过客。士大夫集团的韧性,就在于一个“熬”字。
“捧杀!渗透!等待!”
那个儒衫中年人眼睛亮了,“老大人高见!既然拦不住他这辆战车,那我们就帮他推一把,让他跑得更快,直到……翻车!”
“不错。”胖中年人也笑了,“我就不信,那些泥腿子出身的武将,能一直保持清廉?只要是人,就爱财,就爱色。咱们慢慢来,温水煮青蛙。”
几人互相看了看,原本灰败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散了吧。”
主位上的老者挥了挥手,“记住,回去之后,约束好各自的门生故吏。表面上要对绍武新政歌功颂德,暗地里……把根扎深一点。”
“是!”
众人齐声应诺,随即起身行礼。
在老者的示意下,他们触动了密室的机关。墙壁缓缓裂开,露出了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幽深密道。
不一会儿,几人便消失在密道之中,只留下了一阵机关闭合的沉闷声响。
密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那个老者,依旧孤零零地坐在主位上。
他脸上的自信和阴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密室,看着那盏长明灯,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刚才那些话,虽然是在给同党打气,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的对手,和以往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一样。
朱雄英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是一个这个时代能孕育出的帝王。他的眼光,他的布局,甚至他对人性的洞察,都让人感到绝望。
“捧杀……真的有用吗?”
老者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轻帝王在奉天殿上罢黜陈良、贬斥王景时的冷酷模样。
那样清醒的人,真的会被他们这点伎俩蒙蔽吗?
可是,除了这一条路,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绍武,绍武……”
“但这天下的棋,还没下完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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