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周日两天的自由行,以姬子玉为纽带的几个年轻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朋友。唯一让华清三人不爽的是,谢建华和王建,都有了感情很稳定的女朋友,而他们则依然是子玉嘴里的“单身狗”。
8月1日早上八点半,再次出现在大户室里,旁边的潮汕帮和温州帮已经没有上周的趾高气扬。三大利好政策集中出台,国家救市的姿态已经显露无疑。他们不想之前的投入的资金有去无回,昨天已经商议完毕,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子玉,今天准备投入多少?”继续操盘的杨怀定问。
“这周都投进去,至于每天多少,你看着办吧。”姬子玉没有意见,他借前世的经验能判断大势,可这种微操还是交由专业人才负责的好。
“那行,今天我会投2-3个亿,配合政策先把大势做起来!”杨怀定胸有成竹,四年前,他在股市的第一笔盈利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获得的。至今他还能清楚的记得89年7月14日,买了面值100元的真空电子股票2000股时,周围群众脸上浓浓的质疑之色。两年前,他当众请工作人员以市价4.5元打进1万股轻工机械时,人群的轰动!一周后,沪、深股市在经历了五个多月的下跌后开始上涨,沪市更像是报复性地以一天50点、100点井喷式的速度迅速上冲,一浪一浪地上涨,轻工机械七天后涨到9元多,并且一涨就涨了三个月----他的收入又翻了个倍。
“沈总,让慕君的人配合好,今天咱们一起创造个记录。”
“杨百万,真要动手?”穿梦特娇t恤的温州帮陈老板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金链子在晨光里晃成一道虚影,“国家干打雷不下雨,就连央行降息都没救起来,你带个娃娃想翻天?”
杨怀定望向角落。新招的操盘手正将三台联想286电脑排成扇形,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时,后颈的汗渍在的确良衬衫上洇出深色地图。三个月前,这个复旦数学系的实习生带着自编的波动率模型找到他,让他起了爱才之心。
“今天太阳落山前,”杨怀定对陈老板举起三根手指,“沪指不到450点,我杨字倒着写。”
九点开市,上证指数刚跳空高开大涨18%,全市场欢声雷动,集合竞价如约而至。空单似黑云压城,370点关口摇摇欲坠。姬子玉突然扯了扯杨怀定衣角:“杨哥,看分时图里的蜻蜓线。”屏幕深处,几笔零散买单在372点位置倔强闪烁,像暴风雨里不肯熄灭的渔火。
“国家队在试水温。”少年声音狡黠,旁边的小倩知道这是独属于他的得意密码。
杨怀定抓起热线电话,三十部红色话机同时接通资金联盟。他报账户密码的语速让邮电局老接线员都瞠目——这是从国债期货市场带来的习惯,当年327战役里,慢一秒就是七位数差价。
首批五千万资金化作买潮扑进盘面,股指应声抬头。营业部突然静得可怕,散户们屏息盯着电子屏,数字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菜场里攥出汗的钞票、缝纫机上压着的学费、筒子楼里等着的药费。
十点十五分,惊变骤生。潮州帮的抛单如冰雹砸下,连续三笔万手空单将刚刚萌发的绿芽彻底碾碎。温州帮陈老板笑着踱来,菠萝啤的气味喷在杨怀定脸上:“老杨,给你们半小时逃命。”
电脑突然警报长鸣。波动率曲线在365点位置裂开断崖——复旦少年猛地站起:“他们在用结构化产品放大杠杆!”杨怀定瞬间读懂:这些穿香港脚皮鞋的同乡,早不是倒腾纽扣的塘下商人,他们学会了用金融衍生品四两拨千斤。
“万发,拆借利率多少?”
“场内21%,场外35%。”
“接住所有年化40%以下的资金。”他要引入外援了
杨怀定扯松领带,这是五年前倒腾国库卷时那个疯狂的杨百万,也是四年前带队进股市的那个“杨百万”。他抓过扩音器站上折叠椅,声音刮过所有焦虑的面孔:“乡亲们,今天不是杨百万要炒股,是国家要建设沪市!谁现在割肉,就是在央行门口插白旗!”
几个老阿姨开始抹眼泪。有人突然喊了句“杨百万我们跟你”,零散买单渐渐汇成溪流。
真正的转机在下午一点半降临。当中粮信托的专用席位突然出现连续千手买单时,姬子玉发现复旦少年的沉稳终于碎裂——他看见少年用钢笔在交割单背面疯狂演算,草稿纸透出三个颤抖的数字:455。
“杨叔,这不是我们的资金!”少年道。
杨怀定望向窗外,一辆黑色奥迪正静静停在九江路口。他认得那个牌照,七月末在证监局走廊有过一面之缘。
潮州帮开始阵脚大乱。他们发现每笔抛单都被无形之手稳稳接住,那种从容不迫的吃进方式,让他们想起元宵节在龙华寺见过的布施——香客往功德箱投钱时,连弯腰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两点四十分,杨怀定打出最后王牌。他让姬子玉启动预设交易指令,三亿资金化作精准打击:专攻被恶意做空的龙头股,每只股票买入量始终控制在触发临停的临界点。这种充满政治智慧的操盘手法,让观战的老券商们想起象棋里的“御驾亲征”。
当电子屏跳过455点那一刻,营业部里爆发的哭嚎震落墙灰。陈老板的金链子不知被谁扯断,他蜷在角落一遍遍拨电话,对面始终是忙音。
杨怀定却带着姬子玉一行人挤到后院。在飘满委托单的梧桐树下,他摸出皱巴巴的浦江烟:“知道为什么选今天?”
大家茫然的互相看着,不知道这位大叔为何有此一问。
“1927年的今天,党在南昌打响第一枪。”烟圈模糊了杨怀定的笑纹,“有些仗,挑日子比挑股票重要。”
王承斌若有所悟,杨剑戎扬眉若剑,谢建华低头沉思。
暮色四合时,那辆奥迪终于摇下车窗。工作人员递来牛皮纸信封,封口处印着监管机构的蓝色徽标。杨怀定打开看见熟悉的笔迹——是复旦少年的那份波动率模型的复印件,首页多了行苍劲批注:“市场需要这样的年轻人。”
远处外滩华灯初上,霓虹灯把黄浦江染成流动的星河。杨怀定把烟头摁灭在梧桐树上,忽然对少年说:“记住今天这些人的脸。以后股市就算涨到一万点,也别忘记366点时,是谁在老百姓哭天抢地里还在砸盘。”
营业部里传来庆祝的喧闹,而众人则回到了那栋老洋房。今天的庆功宴是早就准备好的,为此杨怀定特意找了淮扬菜的老师傅,姬子玉也让张铁军备好了东北烧烤的各种食材,他今天要亲自下场,犒劳一下两个公司的操盘人员。
“子玉,今天投入的资金有些多啊!”杨怀定端着一杯红酒,走到烧烤炉旁。
“值得的!”姬子玉把旺盛的炭火用水浇灭一部分,免得炉火过大,烤焦肉串,“港城三个上市公司的股份都可以在汇丰质押,再凑5个亿也行。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让埃德蒙操作一下,估计两天后就能到位。”
“那到用不着,我看这行情应该起来了,咱们陆续投了4个多亿,后续再有3个亿左右来巩固一下战果就差不多了。”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杨怀定又道:“山城的葡萄酒不错,不愧是全国名牌!”
“等回山城我找一下王市长,看看能不能参股或控股,到时候给你存几桶,随便喝。”姬子玉笑着,又问了一个问题,“杨哥预估此次上涨能达到多少点?咱们什么时间抛出。”
“我看今年国民经济发展很热,要是没有限制的话,估计应该能达到1500点左右。”杨怀定思忖着,慢慢的道:“不过国家一旦出台限制政策,这种增长就会戛然而止,所以咱们还是在1000点左右就出货吧。”接着又补充,“这次还不能都出净,毕竟咱是打着救市的旗号来的。”
“行,听杨哥的,就1000点出货!至于留下多少,留下那些股票,你来指挥。”见和自己的判断差不多,姬子玉从善如流。
“还有一件事!”杨怀定望着远处嬉笑打闹的众人道:“这次国家允许成立中外合资基金,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姬子玉沉静的摇摇头,“咱们的股市还比较原始稚嫩,国家虽然给了政策,但咱们这样的私有企业身份能不能介入,还有待商榷。总之,我不太看好。”
“证监会那里我多跑跑,要是有政策松动咱俩再研究。”杨怀定还是有些不死心,这次救市行动,他们是做了贡献的。
“杨哥,我知道你一直不忘初心,想帮着普通炒股者降低风险。”姬子玉沉吟了一下,不忍心打击这个始终把散户利益放在心上的,于是继续道:“你寻找政策机会,我做资本支持,如果需要地方政府背书,咱们也可以找山城市政府。”
“我再琢磨琢磨!”杨怀定也知道任道重远,于是放松语气,“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救市!”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可沽名学霸王!”
子玉和杨怀定相视大笑,引来众人探寻的目光。招招手,早就希望亲近的小倩,就如小鹿一样跑了过来,拿着烤熟的羊肉串,分给小伙伴后,就顺势坐了下来,给满头大汗的子玉擦汗、扇风,眼睛里都是化不开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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