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的几日,是枫丹大灾变后难得的宁静时光。沫芒宫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凝重。叶辰的伤势在希格雯的妙手和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下,以惊人的速度好转。而这几日,他的身边,总是不乏陪伴。
白天,芙宁娜会像只欢快的小鸟,围着他叽叽喳喳,讲述歌剧院排练的新剧目,或者拉着他品尝各种新奇的甜点,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他眉宇间偶尔闪过的沉重。克洛琳德虽然公务繁忙,但每天总会抽出固定的时间过来,有时是默默地陪他坐一会儿,有时会带来一些需要他过目的、与后续事宜相关的简要报告,用她独有的、冷静而高效的方式给予支持。丝柯克则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待在一旁,或是望着窗外出神,或是擦拭着她那柄名为“苍耀”的冰蓝长剑,只有当叶辰主动与她交谈时,她才会用那清冷简洁的语调回应几句。三个性格迥异的女子,以各自的方式,守护着这片短暂的安宁。
这日晚饭后,叶辰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独自在寝宫内缓缓踱步。当他走到连接着露天阳台的落地窗前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丝柯克正独自凭栏而立,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月光为她清冷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她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眼神空茫而悠远,仿佛透过这片提瓦特的星空,望向了更加遥远的、无人知晓的彼岸。
叶辰轻轻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夜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在想家?”叶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同样望向星空,轻声问道。
丝柯克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想与不想,并无区别。”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悲伤,只有一种历经漫长时光沉淀后的、近乎虚无的平静。但这平静,却让叶辰心中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家园毁灭、孤身流浪宇宙、只为寻找一个渺茫希望,是何等残酷而孤独的旅程。
“丝柯克,”叶辰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月光下越发显得清冷绝美的侧脸,“你原本可以放弃寻找我,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开始新的生活。以你的能力和心性,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丝柯克终于将目光从星空中收回,转向叶辰。冰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也格外深邃。她没有回答叶辰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印入灵魂。
良久,她忽然向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环住了叶辰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主动的拥抱,让叶辰微微一怔,随即心中被巨大的暖意和酸楚填满。他能感觉到丝柯克身体的微凉,也能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那细微的颤抖。
“对我来说,”丝柯克的声音贴着他的颈侧响起,比月光更清冷,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执念,“找到你,就是‘新的人生’。其他的……都不重要。”
叶辰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他不再多言,只是伸出双臂,将怀中清冷的身躯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她,驱散那跨越星海的孤寒。
两人在月光下静静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久别重逢的真实。夜风温柔地拂过,带着露水的微凉。
不知过了多久,丝柯克微微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叶辰。然后,她轻轻踮起脚尖,闭上了眼睛,将一个带着月光清辉和淡淡冰雪气息的吻,印在了叶辰的唇上。
这个吻,不同于芙宁娜的甜蜜炽热,也不同于克洛琳德的克制温柔,它冰凉、纯粹、带着一种洗净铅华后的、直达灵魂的确认与归属。仿佛在通过这个吻,将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寻觅、等待、担忧、绝望与重逢的狂喜,尽数倾诉。
一吻终了,丝柯克缓缓分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处却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绯红。她将额头抵在叶辰的额头上,冰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叶辰的影子,轻声说:
“想起来了……我们小时候,也经常这样,一起看星星。你总是指着最亮的那颗,说以后要带我去那里……”
叶辰的脑海中,似乎有尘封的碎片被触动,闪过一些模糊而温馨的画面。他嘴角微扬,低声道:“嗯,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遍所有星辰。”
又过了两日,叶辰已基本恢复如初。午后,几人坐在寝宫连接的小露台上喝茶。阳光和煦,微风不燥。芙宁娜难得没有腻在叶辰身边,而是像只慵懒的猫,窝在旁边的藤椅里,听着叶辰讲述他旅途中的一些见闻——蒙德的风龙废墟,璃月的层岩巨渊,稻妻的雷暴与永恒,须弥的雨林与沙漠……
当叶辰讲到在须弥与妮露一起,在大巴扎观看花神之舞时,芙宁娜突然坐直了身体,蓝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叶辰:
“叶辰!现在水神的事情有芙卡洛斯姐姐在处理了!我也……不用再扮演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等你好了,要带我去璃月!去见优菈姐姐、胡桃姐姐、绫华姐姐、宵宫姐姐还有妮露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她的语气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新的、自由的人生。
叶辰看着芙宁娜眼中那毫无阴霾的、纯粹的快乐和向往,心中一片柔软。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金色的发顶,笑着点头:“好,等我再安排一下枫丹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去璃月。”
“耶!太好啦!”芙宁娜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正好,”叶辰想了想,对旁边的克洛琳德说,“克洛琳德,麻烦你帮我准备纸笔,我写封信给胡桃她们,告诉她们我们过几天就回去的消息。凌霄的伤也好了,让它送信吧。”
克洛琳德点了点头,很快取来了纸笔。叶辰提笔,给远在璃月的胡桃、优菈、绫华、宵宫、妮露五人写了一封简短却情真意切的信,告知自己身体已无大碍,枫丹之事暂告段落,不日将返回璃月,并会带一位“新朋友”(芙宁娜)一同回去,让大家不必挂念。
写好后,他将信用特殊的防水油纸包好,系在凌霄的腿上。凌霄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展开恢复如初的、更加有力的雪白翅膀,冲上云霄,化作一道白线,朝着璃月的方向疾飞而去。
信刚送出不久,空和派蒙就走了进来。
“叶辰!那维莱特先生说,根据他得到的一些线索和预言残留的启示,我们接下来的旅程,目的地可能是……纳塔!”空的表情带着一丝探险者的兴奋,也有一丝对未知的警惕。
“纳塔?”派蒙挠了挠头,“听说那里是火之国,到处都是火山和好战的部族呢!”
叶辰沉吟片刻。纳塔,火神的国度,充满了神秘与野性。确实是个需要谨慎对待的地方。
“纳塔的行程,先暂缓一下。”叶辰做出了决定,“我们先回璃月。一方面,履行带芙宁娜回去的承诺,让大家安心。另一方面……”
他看向空,眼神深邃:“关于纳塔,关于火神,关于可能潜伏的深渊或者罪人的线索……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回璃月,找钟离先生问问。他见多识广,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指引。”
钟离,那位看似普通、实则深不可测的往生堂客卿,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化身,无疑是目前提瓦特最了解尘世七国历史与隐秘的存在之一。
空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对哦!钟离先生肯定知道很多!还是叶辰你想得周到!”
派蒙也飞起来转了个圈:“好耶!回璃月!可以见到香菱、行秋、重云他们啦!还有万民堂的好吃的!”
回家的行程,就此定下。枫丹的故事,告一段落。而新的旅程与挑战,或许就在那归乡之路的尽头,以及更遥远的、火焰燃烧的国度纳塔,静静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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