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原本躺着几个零散的百姓，本来凶神恶煞的，看到这么多人过来，二话不说就起身让开了位置，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
杨大强见状，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招呼大伙赶紧安顿。
两村村民各自找地方扎营，大多只是去附近捡了些柴火，却没人生火做饭，一是怕引来流民讨要，二是粮食也得省着吃。
只有几家实在没了干粮，才敢烧火，准备多做些饼子和馒头，留着路上吃。
旁边的流民们都眼巴巴地朝这边望着，却没人敢上前讨要一口，只是默默看着火光照亮夜空。
杜明芳家找了个挨近小镇外围的地方休息，三辆驴车紧紧挨在一起，杨大林一家也跟着过来，凑成了个小圈子。
围在刚捡来的柴火旁，杜明芳开口安排：“哥，老三，今晚咱们三个守上半夜，下半夜让大东、小北、小宇换班。”
“好。”大家伙都点头应下。
“娘，我陪您一起守着。”杨小雨也凑过来说，眼神里满是认真。
“嗯，好。”杜明芳点点头，没拒绝。
——
“爹，我饿……”路边的小丫头盯着杜明芳家的方向，眼珠子都没挪一下，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
“闺女，再忍忍，明天镇上就有粥喝了。”汉子苦着脸摸了摸女儿的头，拉着她蜷缩在草堆里，闭上眼假装睡觉。
另一边，一个小男孩直勾勾盯着杨小雨手里的馒头，又瞅了瞅她身旁鼓囊囊的水囊，咽着口水拽住老婆子的衣角：“阿奶，我也想吃馒头，那家人有好多吃的，你去给我要几个！”
“乖孙，咱不吃啊，那馒头干硬，噎得慌。”老婆子也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哄道，“等明天就有热粥喝了，比馒头香。”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娘！爹！”小男孩耍起了脾气，朝着自家爹娘喊。
男人一脸为难地看向老婆子，犹豫着说：“娘，要不……您就去问问？孩子实在饿急了。”
老婆子没办法，只能点点头，拉着孙子一步步朝杜明芳家挪过去。
“大妹子，行行好，给几个馒头吧？”老婆子脸上堆着笑，“家里粮食早就没了，镇子也进不去，孩子饿得直哭……”
众人闻言，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朝祖孙俩看过来。
“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自个儿都紧着吃呢。”
李兰放下手里的柴火，语气平淡，“明天镇上不是有善人施粥吗？你们再忍忍就好了。”
“大妹子，孩子还小，扛不住饿啊！”老婆子的目光黏在水囊上，咽了咽口水，又往前凑了凑，“你就心善点，给几个馒头，哪怕一个也行啊！”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是吧？”李兰站起身，语气沉了下来，“赶紧走，别在这儿打扰我们一家人休息！”
“阿奶，我要喝水！我要吃馒头！”小男孩急了，一把甩开老婆子的手，朝着最近的杨枣花冲过去，伸手就抢过她手里的半个馒头，往嘴里猛塞。
一家人都没反应过来，杨枣花愣了一下，瞬间哭红了眼：“你干嘛抢我的馒头！你还给我！”说着就上前要抢回来。
小男孩光顾着往嘴里塞，没嚼几口就噎住了，一只手死死按着脖子，另一只手使劲拍着胸口，眼睛瞪得溜圆，脸瞬间涨得通红。
“啊！狗儿！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阿奶啊！”老婆子慌了，连忙扑过来，又急又怕，猛地抬头推了杨枣花一把。
杨枣花没站稳，摔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枣花，枣花！摔疼了没？”刘腊梅急急忙忙冲上前，一把拉住杨枣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上下检查她的身子，生怕孩子摔出伤来。
“大娘，这孩子才四岁，您怎么能这么用力推她！”刘腊梅看着杨枣花红着眼圈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语气也沉了下来。
“哼，不过就是个赔钱货，哪有我家孙子的命金贵！”老婆子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眼神里满是轻视，根本没把杨枣花的委屈放在眼里。
“我侄女才不是赔钱货！”杨小北立刻站出来，皱着眉反驳，“你自己也是女人，照您这么说，你岂不是也是赔钱货？”
杨小雨也跟着点头，声音清亮：“就是！凭什么说枣花是赔钱货，你这话也太不讲理了！”
这话一出，老婆子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泛起了红，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地一声笑了出来，议论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杜明芳轻轻拍掉杨枣花身上的灰尘，柔声哄道：“枣花乖，不哭了，你们都是阿奶的宝贝疙瘩，给，这个比馒头好吃，去跟姐姐哥哥一起吃。”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递给杨枣花。
“谢谢阿奶，枣花最喜欢阿奶了。”
看着孩子跑回去，才转头看向地上的小男孩。
又是这一幕，看来她又要救人了。
“老太婆，我们的事待会再找你算账。”杜明芳冷冷说着快速走向小男孩。
“来人啊，来人啊，谁来救救我的孙儿啊！”老婆子死死拉着孙儿，谁曾想杜明芳力气更大，直接把人一把捞了过去。
杜明芳的举动瞬间把老婆子吓得魂都没了，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大峰！巧巧！你们快来啊！有人要害死狗儿！”
夫妻俩听到喊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看儿子的样子，也急得乱了阵脚。
李兰一家子都傻了眼，没料到会闹成这样。
周围的村民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却没人敢过来。
周边的逃荒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各家的行囊，谁也不敢离开自己的东西。
杜明芳没顾上跟老婆子掰扯，虽然心里有气，还是立刻用起了海姆急救法。
“天杀的，你做什么？你这个毒妇！放开我孙儿！”
老婆子扑过来要拽杜明芳，哭嚎着，“我的天爷哟！杀人了！还有没有王法啊！老婆子我不就是要个馒头吗？怎么就要害死我孙儿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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