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办公室有研究人员到访。
h看着站在他面前一丝不苟系着领带的进化者研究员，推了推有些破碎的眼镜。
“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乔木？您不清楚她的情况吗？”
开口就是质问。
“没有人回答我，她是第一个，所以我相信她可以做到。”h笑着，摆弄着背后的显示屏，为对方展现出有关这个实验的资料。
“很完美的理论，这是她交上来的，我敢确定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她这样，不是吗？”h锐利地盯着他看。
“但她真的不适合这个实验，这是有悖人伦的，您明白她不会忘掉这一切的，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切。”
“乔木是超忆症患者，为我们录入信息的您最清楚了。”
h看着他，眼底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跟我可没关系，同志。”h站起身靠近对方。
“你知道的，我走到这一步就是靠着帮乱成一锅粥的人类找到了资源并且建立了这个乐园。”
“建立了你们的家。”
“所以...”h把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子，靠在他的耳朵边上。
“你还没有资格反驳我。”
h的语气平静，在说完这番话后又变回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去说服乔木吧，如果她愿意把这个证明她还是之前那个天才的实验资格让给你的话，我就同意你干。”h挥挥手，让他身边的机器人送他离开。
乔木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往往是残酷不堪的。
就像现在。
“女士，这真的是我测试了很久才得出来的结论，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写的那个1～1.5不放？”
“明明只要在那里面就可以的。”
对方眼底的乌青很重，语气也因为睡眠不足而开始不耐烦起来。
“可...”乔木还是想搞明白。
“可个屁！”对方一下子暴怒起来，把手上的文件丢了满地。
“我已经解释了很多很多遍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就一定要我把这个范围内的浓度全部在测试体上测试一遍吗？”
“你没休息好吗？”乔木有些慌张地推了一下圆框眼镜，紧急转移了话题。
“您还知道啊。”对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好好休息的话就赶紧把这个方案捡起来然后按我说的去干。”
“明白了吗？”
“乔，木，女，士。”
对方走向门口，一边离开一边嘟囔着。
“为什么我会跟这种人一块工作啊？还有这个破灯，暗死了。”
乔木蹲下身子，把对方丢下的资料全部捡起来。
“为什么不能再具体一点呢？”乔木又仔仔细细地翻动了一遍那份资料，看着那个大概的数据发呆。
这只是一个开始。
乔木的办公室总是人来人往的。
大家都是过来准备那个实验的。
“女士，这个程序我已经开发完毕，可以与神经直接进行交流了，不过它有时可能也会出现一些系统故障，这是无法避免的。”
“为什么不能再完美一点呢？后期的维护会不会损伤它呢？”
乔木总在与他人的交流中过度地抠细节。
而那些细节大多数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稍微有点耐心并且手头上的工作都忙完了的研究员可能会给她多解释几遍。
但没什么耐心又忙成狗的研究人员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
“就算不明白有点良心的话也该装明白了吧，女士？我就是去手把手教小学生他们也应该学会了吧？”
“我造什么孽要跟你共事啊女士？”
“我想回到我以前那个导师那里了，我再也不抱怨你了老师，让我回去吧。”
乔木办公桌上的资料越堆越高。
实验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h中间还来拜访了乔木一次。
“乔木小姐。”h看着几乎快要被埋在纸质资料堆里的乔木。
“需要我帮你把不需要的资料放进碎纸机里吗？”
乔木点了点头。
h帮着分拣不太需要的资料。
“乔木小姐，你记得这份写着营养液配方比例的资料吗？”h晃了晃在手上的资料。
“记得。这些我全部都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面。”乔木没有抬头，仍然在默默地收拾资料。
“效率不是挺高的吗？乔木小姐，干得不错。”h真诚地夸赞了她，顺便帮她抱起了她堆叠好的资料。
在碎纸机面前，乔木沉默地把它们一张又一张塞进去。
看着碎纸机内部转动着，粉碎最近困扰着她的人际关系。
乔木忽然开口。
“首领，我很蠢吗？”
h听见这话轻笑出声。
“并没有，乔木小姐。你交过来的资料很多人都看过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交出像你一样如此详尽而简洁的报告。”
“那他们为什么都对我不耐烦，我明明只是希望更严谨一点。”乔木低下头，眼泪蓄满眼睛。
“乔木小姐，不用管他们，你不正走向过去吗？”h抓住她的手，整个人贴向他，帮她把手里的纸放进碎纸机里面。
“过去那个天之骄子的你在向你招手哦。”
h借她的手粉碎了一张纸。
“不遭人妒是庸才。”
乔木亲手粉碎了下面一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h说出前半句，温和地等着她回应。
“必先苦其心志。”
乔木放下纸张，接上下一句。
“劳其筋骨。”
h递给她下一张。
“饿其体肤。”
乔木接过，继续放进碎纸机。
“空乏其身。”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
“曾益其所不能...”
h看着乔木把纸张全部粉碎，终于露出了笑容。
“回答正确，乔木女士。”h放开她的手掌，直起身子离开她。
“所以，好好干哦。”
“就算...”
h轻轻关上房门，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吗？”
乔木看着h离开的背影。
她暗自下定了要帮他完成这个实验的决心。
“这是唯一可以理解我的人，我要为了他，也为了人类。”
“舍弃我的一切。”
乔木离开碎纸机附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写着报告。
几乎装满碎纸机垃圾桶的碎纸似乎要膨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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