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横亘天穹的光门悬在那里，古老得像是与宇宙一同诞生。
整个指挥中心，死寂一片。
所有警报与蜂鸣同时中断，只剩下几十号人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这是什么？
神迹吗？
神话古籍中的景象活生生撕裂天空，出现在眼前。这种超乎想象的美与力量，让在场每一个精英都感到思维停滞，手脚冰冷。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都他妈给我稳住！”
周毅是第一个挣脱失神状态的，他扯着嗓子大吼，声音因用力而沙哑，尾音发颤。
“各单位！立刻报告情况！快！”
命令像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一片混乱的响应。
“‘巡天’一号报告！光学、电磁、引力……所有常规探测全部失效！我们什么都看不到！门后面就是一片空白！”
“高能物理组！空间门附近正在发生剧烈的粒子湮灭和创生！这不符合质能守恒！物理学不存在了！”
“道学勘测组……道韵……无穷无尽的道韵！天啊……我们感觉天道就在眼前睁开了眼睛！”
一条条语无伦次的报告涌入，每一份都在宣告现代科技的苍白与无力。
秦政对身后的喧哗充耳不闻。
他全部心神都贯注于那扇悬在天穹的光门。
在他的金丹神念感知中，那扇门是一个活物。
它在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将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吞噬一空，再吐出更加精纯的能量。
它有脉搏。
每一次跳动，都与这方天地的法则共鸣，宣示着它才是此地君王。
秦政能感觉到，门后有一双眼睛，正无情地俯瞰着大地，俯瞰着山脚下这个蚁巢般的人类基地。
问题来了。
门开了。
可它悬在近七千米的高空，周围是能把钢铁撕碎的罡风和稀薄的空气。
怎么上去？
这高度，战斗机都得小心飞行。
周毅咬着牙，双眼布满血丝，果断下达了最后的方案：“一队！立刻搭乘‘玄鸟’三号特种直升机！准备强行突入！”
“等等。”
秦政开口，制止了他。
“秦顾问？”周毅回过头，脸上写满急切和不解。
“来不及了。”秦政的语气很平淡，“而且，就算你们能飞上去，也进不去。”
他能感觉到，光门周围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界壁”。
那并非物理意义的墙壁，而是法则层面的拒绝。
就像油不溶于水，是天然的排斥。
没有得到“许可”的东西，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
周毅还想争辩，却和指挥中心所有人一起闭上了嘴，视线被天空的异象攫取。
只见那扇悬于天穹的光门，内部的七彩流光加速旋转，形成一个幽暗的漩涡。
一道由光芒凝聚成的阶梯，从漩涡中心笔直垂落下来。
那道光梯不快不慢，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严，它的目标明确，落点正是指挥塔的顶层平台。
不偏不倚，正好停在秦政的脚前。
光梯末端轻触平台，没有声响，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扩散开来，整座特种合金浇筑的指挥塔随之震动。
圣洁的光芒笼罩平台，将秦政的身影映照得高大。
所有人都看傻了，一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如果说刚才开天门是神迹，那现在这是什么？
是赤裸裸的、指名道姓的点名！是专属的邀请函！
“它……它在叫你……”周毅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干得像在冒烟。他看着身旁秦政的侧脸，属于军人的强硬与自信消退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敬畏。
秦政脸上不见惊讶。
从他察觉到这个洞天存在“意志”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这一幕。
这个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洞天，在灵气复苏的今天，终于等到了它需要的人。
一个金丹境的修士。
一个能够承载它磅礴力量，让它真正“复苏”于人间的“钥匙”。
“所有单位，原地待命。”
秦政的声音通过内线传遍指挥中心，不容置喙。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乱动，后果自负。”
说完，他再也没有看身后那些呆立的同僚，抬起脚，踏上了那道光之阶梯。
脚下是坚实温润的触感。一股柔和的能量顺着他的脚底涌入，冲刷着他的经脉、血肉与神魂。
这股能量没有敌意，反而充满渴望。
秦政明白，这是接引，也是验资。
若踏上来的不是神魂与金丹合一的修士，会在第一秒就被这股力量分解为光粒子。
他没有回头，沿着光梯，一步步走向天空。
他的身影，在基地里成千上万个镜头和肉眼的注视下，越走越高，逐渐渺小。
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没入了那扇横亘天穹的巨大光门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连接天地的光梯无声消融，不见踪影。
天空之上，只剩下那扇巨大的光门，依旧高悬，散发着淡漠而威严的光辉。
指挥中心内，周毅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回过神来，一把抓起通讯器，嘶吼道：“准备……”
他的话梗在喉咙里。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景象。
一架刚刚紧急起飞，试图冲向光门的“应龙”无人侦察机，在距光门数千米外，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屏障。
那架最先进的无人机在空中解体，化为一团火花。
紧接着，另一架已将引擎马力开到最大的“玄鸟”特种直升机，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飞行员来不及做任何规避动作。
整架飞机，连同里面的特战队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形的力量从机头到机尾压成扭曲的金属饼，打着旋坠入下方的雪谷。
周毅举着通讯器的手停在半空。
指挥中心里，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个世界，拒绝了他们。
或者说，此刻的他们，还没有资格踏入神的领域。
雪山上，所有的喧嚣都停止了。
只剩下那一扇孤悬天际的光门，和山脚下，无数仰望着它的、渺小而无助的身影。
他们只能等。
等待那个孤身踏入神话的男人，为他们，也为这个世界，带回一个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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