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因李海而起的异象尚未平息，空气里还残留着水汽，被阳光蒸腾成薄雾。上一秒，众人还为混宇大学发掘出的“天品”天才而心潮澎湃，下一秒，一个来自万里之外的紧急情报就击碎了这份激动。
“幽灵舰队？”秦政的眉头锁紧，重复着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汇。
“是的，秦顾问。”张勇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他抬手将通讯器上的加密信息投射到空气中，一片光幕就此展开。
光幕上是一段高空侦察卫星拍摄的视频，画面模糊。
英吉利海峡，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之一，此刻却一片空旷。海面笼罩着非自然的浓雾，能见度极低。浓雾之中，一支庞大的舰队正诡异地无声航行。
船体呈现半透明的质感，船帆破烂，却鼓满了无形的风。那经典的盖伦帆船样式和船首狰狞的雕像，让人错以为是十七、十八世纪的油画活了过来。
它们没有动力系统，没有废气排放，航行时甚至没激起浪花。舰队就这样安静地、坚定地，朝着泰晤士河入海口，朝着伦敦笔直前进。
“情报确认，舰队由一百一十七艘不同型号的古式帆船组成，对雷达和声呐探测均无反应。我们的光学卫星也只能在特定光谱下捕捉到轮廓。”张勇快速解说，语气凝重，“英国皇家海军派出的‘果敢’号驱逐舰，在靠近侦察时，全船通讯和电力系统瞬间瘫痪，所有船员陷入昏迷。那艘驱逐舰现在就像个铁棺材一样漂在海上。”
广场陷入死寂。
刚入学的学生们还沉浸在自身天赋带来的骄傲中，此刻看着光幕上鬼魅般的舰队，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他们领悟了先天大道，以为自己是新时代的弄潮儿，眼前超越常理的一幕却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渺小。
这就是他们即将面对的世界。一个神话与现实交织，光怪陆离，又危机四伏的新世界。
“这不是幻象。”秦政盯着那些船只，他的神念可以模糊感应到船上承载的冰冷怨念，“它们是真实的，只是生命形态与我们不同。”
“另一种形态？”张勇追问。
秦政正要回答，一直沉默的李海却开口了。
“水在哭泣。”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李海湛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光幕中的海洋，瞳孔深处有潮汐在涌动。
“那些是活动的坟墓。无数沉在海底的灵魂被一个统一的意志唤醒，带着几个世纪的愤怒和痛苦，从黑暗的海沟里爬了上来。”他停顿片刻，像在倾听远方的声音，然后断言：“水告诉我，这是一场迟到三百年的复仇。”
复仇。
这个词让在场的所有华夏军人和学者陷入沉思。大航海时代，三角贸易，殖民掠夺……西方所谓的“地理大发现”，背后是用无数骸骨铺就的。现在，这些骸骨从海底站了起来，要向他们的债主讨还血债。
就在这时，张勇的通讯器再次响起。
他接通听了几秒，脸色愈发难看。
“秦顾问，伦敦传来最新消息。英国紧急动员了登记在册的全部三十七名超自然能力者，试图在舰队登陆前拦截。”
“结果怎么样？”秦政问。
“全灭。”张勇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他们乘坐直升机接近舰队上空，还未攻击，所有超凡者几乎在同一时间精神崩溃。按幸存飞行员的说法，他们就像被拔掉插头，眼神瞬间空洞，然后开始流着口水傻笑，彻底变成了白痴。”
“飞行员拼死将飞机开回。医疗组初步诊断，这些人的大脑皮层没有损伤，但他们的‘灵魂’，或者说‘意识’，被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手段彻底抹除了。”
“变成了白痴。”
这几个字让秦政的表情凝重起来。这与“护神计划”中，张鼎玉等人对神魂攻击的描述完全吻合。这支幽灵舰队，拥有的不只是怨念，更有一种针对神魂的恐怖攻击手段。
这种攻击无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于意识。
“我明白了。”秦政的判断清晰而冷峻，“它们的攻击方式，是一种‘神魂瘟疫’。一旦靠近影响范围，个体的神魂就会被海量的负面情绪和怨念信息流冲击，如同暴露在数据洪流下的微型处理器，瞬间就会被撑爆烧毁。”
这个解释让周围的学生们遍体生寒。这是一种完全无法用常规军事手段对抗的敌人。
“我需要立刻返回总指挥部。”秦政看着张勇，“混宇大学的开学典礼，你来主持。告诉这些学生，他们今天看到的就是第一课。这个时代，不会给任何人安稳成长的机会。”
“明白！”张勇立正敬礼。
秦政不再停留，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李海，转身快步走向直升机。
他有种预感，“幽灵舰队”事件的意义远不止是英国的灾难，它揭示了天地异变后，世界运行的另一条底层规则。
灵魂，是真实不虚的。
怨念，可以跨越几个世纪回来复仇。
那么，史书上那些受万民敬仰的忠臣义士，他们的英灵又在何方？华夏传承数千年的祭祀体系，那些曾被视作虚无缥缈的香火信仰，是否也能在今天化为真实的力量？
秦政的脑中闪过一个地名：丰都。
如果海上的怨灵都能凝聚成军，那传说中执掌轮回、审判万鬼的幽冥地府，是否也并非空穴来风？
直升机螺旋桨卷起巨大的气流，呼啸升空。
秦政坐在机舱里，俯瞰着崭新的大学城和那些写满迷茫与震撼的年轻面孔。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已初具雏形，伦敦只是第一个被撕开的口子。
他必须尽快赶回骊山地下的神农卫总指挥部，那里汇聚了整个华夏最顶尖的智慧和最全面的信息。他要知道，面对这种全新的敌人，他们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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