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古道在脚下蜿蜒,指向那片连光线都无法完全逃脱的混沌区域。越是接近“万法源流之地”,谢沉与秦渺越是能感受到一种源自宇宙本初的磅礴道韵。这里没有星辰,没有虚空,只有无数种最本源的法则如彩带般交织、碰撞、生灭。时间与空间的碎片如同溪流中的闪光鳞片,生机与死寂的气息和谐共存,创世与终末的景象交替浮现。此地,是感悟大道本源的绝佳之境,也是道心不坚者的葬身之所。
两人周身道韵自然流转,与这万法源流之地产生微妙的共鸣。谢沉胸口的混沌心莲虚影缓缓旋转,贪婪地汲取着此地纯净的混沌道韵;秦渺眉心的星枢印记熠熠生辉,引导着周天星辰本源之力融入己身。他们并未急于深入,而是在边缘区域盘膝坐下,先行适应这片天地的独特法则。
“此地法则虽活跃磅礴,却也无时无刻不在考验道心。”谢沉睁开眼,眸光深邃,望向源流之地深处那一片更加混沌、仿佛蕴藏着宇宙所有奥秘的核心区域,“寻常化神修士于此,恐顷刻间便会被万法同化,迷失自我。”
秦渺微微颔首,青丝无风自动,感受着体内星枢道韵与外界法则的呼应:“然于我二人,亦是莫大机缘。若能于此地稳固境界,明悟万法归一的至理,面对‘噬’之本源时,方能多一分胜算。”
调息稳固数日后,二人起身,向着万法源流之地的核心区域踏浪而行。沿途,他们见到了由纯粹火焰法则凝聚而成的精灵在舞蹈,也遇到了由极致寒冰道韵冻结而成的冰川在漂移。更有一些由时间碎片形成的漩涡,踏入其中,或许一瞬千年,或许回溯过往,凶险异常。二人谨守道心,或以寂灭剑意斩断纠缠,或以星辉道韵化解侵袭,一路虽有小险,却也无恙。
然而,真正的考验,在他们抵达一片被称为“万法镜湖”的区域时,悄然降临。镜湖平静无波,湖面却倒映着世间万法、众生百态,更能照见闯入者内心最深的执念与恐惧。
当二人踏足湖面,镜湖骤起波澜!
谢沉的试炼:寂灭中的创生
谢沉只觉眼前景象一变,并非幻境,而是直接作用于道心的拷问。他发现自己立于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四周是连时空都不存在的“无”。在这极致的“寂灭”里,他感受到了大道终结的意味,他的冰狱剑意于此如鱼得水。但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寂灭便是终极。守护为何?创造为何?终将归于虚无。放弃挣扎,融入这永恒的寂灭,方得大自在,大解脱。”
这是对他道心的根本性质疑!若认同此念,他的道基将彻底偏向绝对的“灭”,届时,莫说守护星穹、唤醒秦渺,他自身是否会先一步化为只知毁灭的魔神,亦未可知。
谢沉眉头紧蹙,周身剑意波动,隐隐有失控之势。就在此时,他胸口的混沌心莲印记猛地灼热,一段与秦渺共同经历的画面浮现心头:星髓泉眼旁,她化道时洒落的星辉;幽冥死海中,她灵体显化时带来的生机;还有无数次险境中,彼此扶持带来的温暖……这些,难道也是虚无吗?
“寂灭非终局,而是新生的起点。无守护之念,无创造之心,寂灭不过是冰冷的死亡。我的道,是于寂灭中守护一线生机,于终结处开辟新的可能!”
念及于此,谢沉眼中迷茫尽去,冰蓝眼眸中竟闪过一丝温暖的坚定。他并指如剑,并非斩向那虚无,而是向着绝对的“无”,轻轻点出一指。这一指,蕴含的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于毁灭中孕育的……一丝“创生”之意!
“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绝对的虚无境况被这一指点的生机打破。谢沉的道心经历此番洗礼,对寂灭与创生的理解更为圆融,那混沌心莲虚影似乎凝实了一丝,气息愈发渊深。
秦渺的试炼:创生中的抉择
与此同时,秦渺面临的则是另一番景象。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充满无限生机的星海之中,万物生长,星辰诞生,文明繁荣,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看吧,这才是星枢之道的真谛,创造与守护。何必去管那归墟的黑暗,何必去承担那沉重的宿命?留在此地,你可创造属于自己的完美星穹,守护你所爱的一切,获得永恒的幸福。”
幻境中,她看到了星穹界安宁祥和,看到了谢沉不再冰封冷漠,眼中带着笑意与她相伴永恒。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也是对“牺牲”命运的恐惧的具现化。
秦渺的灵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眷恋。但很快,她看到了幻境的瑕疵——那完美的星穹缺乏真实的波澜,那温柔的谢沉缺少了历经磨难后的坚韧。这不过是虚假的永恒。
“星枢守护,非是逃避现实,沉溺虚妄。真正的守护,是明知前路艰险,仍勇于面对;真正的创造,是于废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若因恐惧结局而不敢开始,因贪恋安逸而放弃责任,才是对星枢之道最大的背叛!”
她清叱一声,星枢玉珏光华大放,并非摧毁这片生机勃勃的星海,而是引导着那磅礴的生机之力,化作一道净化之光,照向幻境的核心。生机星海如泡沫般消散,露出下方万法镜湖的真实水面。秦渺的眼神更加清澈坚定,对星枢传承的“守护”真意有了更深的理解,周身气息愈发圆融内敛。
两人几乎同时破开幻境,相视一笑,默契与信任更胜往昔。
渡过“万法镜湖”的考验,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万法源流的真正核心,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异宝,而是一口看似平凡、却仿佛汇聚了宇宙所有法则本源的古井——“源流之井”。井水混沌,倒映着世间万法生灭。
当二人靠近时,源流之井微微波动,井水之中,浮现出两枚由纯粹道韵凝聚而成的符文。一枚呈现灰蒙蒙的混沌色,内蕴生灭至理;另一枚则璀璨如星,流淌着创造与守护的韵律。这两枚符文,正是万法源流之地对通过试炼者的馈赠,是最本源的“道种”。
谢沉与秦渺福至心灵,伸手接过属于各自的“道种”。道种入体,瞬间化作磅礴的本源道韵,与他们自身的道基完美融合。谢沉对混沌生灭的感悟急剧提升,秦渺对星穹创造的领悟也更上一层楼。他们的修为虽未暴涨,但道境根基却被打磨得无比坚实,对未来道路看得更加清晰。
更重要的是,在融合道种的过程中,二人的神识无意间借助源流之井的力量,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共鸣。刹那间,他们仿佛看到了彼此道心的最深处,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深沉的情感。一种超越言语的、道侣之间的“同调”悄然达成。此后对敌,无需交流,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意念,便能施展出威力倍增的合击之术。
收获颇丰的二人,不再停留,循着原路退出万法源流之地。当他们重返星穹古道时,身上的气息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加深沉内敛,却又带着一种贴近本源的和谐。
然而,刚踏出古道,木翁焦急的传讯便已抵达:
“仙尊!护法!大事不好!青木界急报,‘枯寂之潮’再次爆发,强度远超以往,生命古树本源受创!更有强烈‘噬’之气息伴随,疑似其主力爪牙已开始行动!玄禺长老推断,其目标,很可能是破坏青木界生机,切断星木联军的后勤,并为最终冲击轮回井做准备!”
谢沉与秦渺对视一眼,眼中皆无意外,只有冰冷的决然。
“噬”的反扑,果然来了。而且一来,便是直指要害。
“直接去青木界。”谢沉声音冰冷,斩缘古剑发出一声轻鸣,战意升腾。
秦渺点头,指尖星辉流转,已开始推演青木界此刻的局势:“此次,便让它们尝尝,万法归流的厉害。”
星穹古道上,两道身影化作流光,直奔烽火再起的青木界。新一轮的守护之战,即将拉开序幕。而经受了万法源流洗礼的星穹仙尊与星枢护法,必将给那黑暗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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