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为天枢学院后山的竹林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轮廓,白日里的清冷雾气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暮色四合前的宁静。苏清雪踏着熟悉的、被竹叶覆盖的小径,来到了青竹轩外。她看到那间用作静室的主屋房门紧闭,窗内透出稳定的、属于修炼状态的微光,知道叶纤云仍在里面。
她没有选择贸然叩门打扰而是站在院中,目光扫过旁边那间小巧的厨房。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她记得,有一次她亲手做了几样简单的家常小菜,师父尝过后,那双总是含着深意的眼眸里曾掠过一丝真实的、近乎怀念的柔和,他说:“味道很好。以后……可以常做。” 那时她只当是师父的随口夸赞,如今想来,那或许是他漫长孤寂岁月里,难得感受到的一丝属于“人”的温暖烟火气。
没有犹豫,苏清雪转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厨房的门。里面略显清冷,但器具齐全。她挽起袖子,熟练地生火、取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新鲜食材——这是她习惯随身携带的,以备不时之需。灶膛里的火光映亮了她依旧有些苍白却神情专注的脸庞。择菜、清洗、切配……每一个动作都细致而认真。袅袅炊烟混合着逐渐弥漫开的食物香气,开始从这寂静的青竹轩一角缓缓升起。
叶纤云对轩内另一角升起的烟火气毫无所觉。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片无形的战场上。距离预估的发作时间越来越近,那股潜藏的灼热与躁动感也越来越明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可怕的力量。
他感受到苏清雪回来了,但此刻他无暇分心,他必须做最后一次尝试。
“不能坐以待毙。”
叶纤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决定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或温和涤荡,而是要以更强势、更精纯的九星灵圣本源灵力,对“缠情露”盘踞的核心区域进行一次精准而猛烈的“冲击”,试图以力破巧,哪怕会伤及自身部分经脉也在所不惜。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或许能撼动那诡异毒素的唯一方法。
深吸一口气,叶纤云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引导着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力,小心翼翼地绕过主要经脉和重要窍穴,向着神识与灵力本源交汇处那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缓缓包围、压缩,然后——
猛地冲击而去!
“轰——!”
预想中的“壁垒”松动并未出现。相反,那“缠情露”的毒素仿佛拥有生命和某种诡异的反制机制,在遭受猛烈冲击的刹那,非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活”了!
原本缓慢积累的灼热感,在瞬间如同浇上了滚油,轰然爆燃!一股难以形容的、强烈千百倍的燥热从骨髓深处、从神识核心凶猛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呃!”
叶纤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了一下。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旋转,坚固的道心壁垒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撼动。更可怕的是,一股完全源自本能、炽烈到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欲望,对亲密接触的疯狂念想如同失控的野兽,在他意识深处咆哮嘶吼,试图挣脱所有束缚!
脑袋如同被投入沸水,眩晕与炽烈的欲念交织冲撞,让叶纤云引以为傲的清明神识开始摇摇欲坠。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腥味,试图凭借强大的意志力重新收拢灵力,镇压这股突如其来的、凶猛的反噬。
然而,越是压制,那欲望的反抗就越是激烈,仿佛他自身的对抗反而成了它的燃料。体内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让他气血翻腾,灵力紊乱,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的衣衫。
“不……不能……” 他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手指死死扣住竹榻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视线模糊中,他试图去抓旁边矮几上的茶杯,想用冰凉的茶水或许能带来一丝清醒,但手臂却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
“啪嚓!”
一声脆响!茶杯被他失控的力量扫落在地,摔得粉碎。瓷片四溅,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仿佛也击穿了叶纤云勉强维持的最后一丝屏障。更汹涌的浪潮拍打而来,色欲与迷乱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而沙哑的低喘,那双总是深邃睿智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混乱的赤红。
而屋外,厨房里正细心看着火候的苏清雪,动作猛地一顿,倏然抬头,清澈的眼眸直直望向主屋方向。
刚才……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苏清雪的心猛地一沉,手中正在清洗的菜叶无声滑落回水盆。那瓷器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青竹轩里显得格外突兀,绝不可能听错。
师父……出事了!
她甚至来不及擦干手上的水渍,立刻转身冲出厨房,几步便来到主屋门前。屋内没有丝毫声响,方才那声脆响之后,是令人不安的死寂。
“师父?” 苏清雪抬手,轻轻叩了叩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没有回应。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她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手心微微出汗。
依旧是一片沉寂,只有苏清雪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好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苏清雪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和打扰,咬了咬下唇,猛地伸手推向房门!
门并未从内锁死,应手而开。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最后一抹残阳的余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以及……竹榻上那个蜷缩着的、微微颤抖的身影。
“师父!” 苏清雪一眼就看到叶纤云状态不对,他背对着门口,身体紧绷,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急忙上前,想查看他的情况。
然而,就在她踏入房间、距离竹榻还有几步之遥时——
一股强大奇异牵引力的灵力波动,猛地从叶纤云身上散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苏清雪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牵扯,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扑去。
“师父?” 苏清雪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眼前一花,已被一股带着灼热体温和熟悉的气息牢牢笼罩。
“唔!”
她的后背抵上了微凉的墙壁,身前则是叶纤云结实滚烫的身躯。他的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壁咚”姿势。另一只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拇指带着滚烫的温度,抚过她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
下一秒,温热的、带着淡淡清冽气息却异常灼热的唇,便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覆上了她的。
这个吻起初带着一丝迷茫的探寻,但几乎在触碰的瞬间,便如同点燃的野火,变得凶猛而深入。那不再是平日里师父偶尔流露的、克制的温情,而是夹杂着痛苦、渴望、以及近乎绝望的炽热欲念。
苏清雪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师父身体的颤抖,感受到他唇齿间近乎掠夺的气息,更能感受到那双原本只是捧着她脸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带着颤抖的温柔与急切,在她肩背、腰际……甚至更敏感的地方游走抚摸。指尖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串串细小的火焰,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
换作平时,任何如此逾矩的举动都会让苏清雪惊慌失措甚至反抗。但此刻,借着窗外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她看清了叶纤云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总是深邃如夜空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氤氲的、不正常的赤红,里面翻涌着剧烈的挣扎、痛苦,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情感。他的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呼吸粗重而滚烫,喷洒在她的颈侧。
师父不是清醒的。至少,不是完全清醒。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苏清雪心头本能升起的羞怯与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疼和决心。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试图推开他,只是最初的身体僵硬过后,便缓缓放松下来,任由叶纤云近乎笨拙却急切地探索、索取。她甚至尝试着,生涩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微微回应那个令人窒息的吻。
苏清雪的顺从,仿佛在叶纤云混乱炽热的意识里投下了一颗定心石,又像是往烈火中添了一把干柴。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近乎呜咽的低吼,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苏清雪已被轻柔地放在了尚且残留着他体温的竹榻上。微凉的竹席与她背后滚烫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叶纤云俯身看着她,那双赤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情潮与最后的挣扎。他修长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抚过她散落的发丝,划过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终停留在她腰间系带的结上。
“清雪……” 叶纤云沙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恳求,仿佛在确认,又仿佛在寻求最后的许可。
苏清雪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望着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澄澈的温柔与无悔。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滚烫的脸颊,指尖拭去他眼角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湿意。
“师父,”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决然,“我在。”
这两个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点燃引信的最终火星。
叶纤云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清明彻底被汹涌的欲海吞没。他低下头,再次吻住她,这一次,吻落在了她的眉心、眼睑、鼻尖,最后流连于柔软的唇瓣,缠绵而下。
衣衫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带着微凉的夜意,却很快被灼热的体温蒸腾。
窗外,最后一缕天光终于彻底隐没,弦月悄然爬上竹梢,洒下清辉如纱,朦胧地笼罩着青竹轩。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在吟唱着一首古老而隐秘的歌谣。
房间内,红烛未点,却自有旖旎生香。细碎的呜咽与沉重的喘息交织,汗水与体温交融,冰冷的竹席逐渐被捂暖。痛苦与欲念的浪潮中,两颗早已彼此归属的灵魂,以最原始也最亲密的方式,紧紧缠绕在一起,也探索着彼此最深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见证着青竹轩的缱绻与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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