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预产期进入最后三十天的倒计时,沈清辞内在的勇气如藤蔓般悄然生长,而陆寒洲,则开始将承诺从缜密的预案清单中,提炼成更为具象、更为坚定的誓言——关于分娩那一刻,他将如何在她身边。
这个承诺并非突如其来。它早已隐含在他所有的准备之中,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却从未被如此正式地、面对面地锚定。直到一个周末的清晨,两人在别墅顶层的小花园里享用早餐时,沈清辞望着远处天际线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忽然轻声问:
“寒洲,生产的时候……医院会允许你一直待在产房里吗?我是说,全程。” 她问得有些犹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瓷杯。尽管知道现代医疗条件允许,尽管知道他必定已安排好一切,但亲耳听到确认,似乎能驱散最后一丝关于独自面对的无助想象。
陆寒洲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他杯子里是低因咖啡,因为沈清辞抱怨过孕期他常熬夜处理工作,却陪着她只喝白水或淡茶,太不公平,他这才勉强让步。他看向她,晨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映出清晰而沉静的光点。
“会。” 他的回答简单,却重如磐石。他没有说“我尽量”或“按照医院规定”,而是直接给出了绝对的肯定。
沈清辞的心轻轻落定了一分,但仍追问:“即使……需要很长时间,甚至遇到一些计划外的情况,比如需要顺转剖?”
陆寒洲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无论需要多长时间,只要你在医疗区域内,我就会在允许的最靠近你的位置。”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已经与周教授、医院产科主任、麻醉科主任共同签署了知情同意与特殊情况应急预案,其中明确包含我在各种可能情境下的陪同权限与行为规范。除非出现极端罕见的、需要完全无菌隔离的紧急外科处置,且我在场会直接干扰救治——这种概率低于0.3%,并且我们已有对应的即时通讯与心理支持替代方案——否则,我不会离开。”
他将极低概率的风险也纳入考虑,并给出了备选方案。这就是陆寒洲式的承诺:不留模糊地带,不依赖运气,用绝对的规划覆盖尽可能多的可能性。
沈清辞鼻子微微一酸,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某种坚实的东西堵在了胸口,暖得发胀。她低下头,掩饰微微泛红的眼眶。
陆寒洲却继续用他那平稳的语调,开始细化这个“全程陪伴”的具体内容,仿佛在汇报一个关键项目的执行方案:
“第一,环境控制。我们使用的家庭化产房,我已让人根据你的舒适度偏好进行了微调:灯光系统预设了三种模式(日常、放松、休息),音响系统预存了你近期常听的舒缓音乐和白噪音,室内温度、湿度将恒定在你最喜欢的区间。所有医疗设备会放置在视线可及但非正面的位置,减少压迫感。窗帘遮光率95%,可随时营造私密安静空间。”
“第二,流程支持。我已熟记所有产程阶段的关键体征、医护人员可能使用的术语、以及各种医疗干预的简要解释。我的职责不是干扰医疗判断,而是在你需要时,用你能理解的语言转述情况,确保你知情。同时,我将负责执行我们练习过的呼吸引导、放松提醒、按摩辅助(位置和力度已与物理治疗师确认),并根据疼痛评估量表和你主观感受,及时与麻醉医生沟通镇痛方案调整。”
他从旁边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深灰色文件夹,打开,里面是简洁清晰的图表和要点列表。“这是精简版的‘陪产指引’和‘沟通要点’,我已熟记,副本也会给首席助产士,确保信息同步。”
沈清辞看着那些图表,上面甚至还有她可能出现的情绪反应及应对建议(如“烦躁期:避免过多言语,提供冰巾\/吸管水\/沉默陪伴”、“退缩期:坚定鼓励,强调进程,紧握双手”)。他把她可能经历的每一个阶段,都当成了需要精心应对的“任务节点”。
“第三,决策缓冲。”陆寒洲合上文件夹,目光更加深沉地看向她,“如果出现需要紧急决策的情况,而你又因疼痛或药物影响暂时无法清晰判断,我已获得你签署的医疗委托书。我会基于我们预先讨论过的原则、你的核心意愿、以及当时最优化医疗建议,做出判断。所有过程将记录,事后你可以随时复盘。我的首要原则始终是:你的安全与健康为最高优先级,其次是宝宝的福祉。”
这不是剥夺她的权利,而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为她筑起一道理性的决策防火墙,确保危机时刻不会因痛苦和混乱而延误或做出后悔的选择。
“第四,后勤与记录。”他继续道,“林特助会在产房外待命,负责所有外部联络、物资调配、家属信息通报(按你同意的名单和口径)。此外,我准备了一个小型、不干扰的录音设备,经医院同意,只会记录我们两人的对话和我的部分时间节点记录。如果你愿意,这可以成为一份私密的记忆;如果你不愿留存,随时可以抹去。我只是希望,若你想回顾,除了疼痛,还能听到自己有多么勇敢,以及……我一直在对你说话。”
最后一点,完全超出了沈清辞的预期。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他连“记忆”的可能形式都为她考虑到了,甚至细致到保护她可能不愿面对痛苦过程的心情。
陆寒洲看到她落泪,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桌边起身,走到她身旁的单膝蹲下,握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手。这个姿势让他微微仰视着她。
“清辞,”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去掉了所有汇报式的冷静,只剩下一种近乎凝练的诚挚,“我知道,分娩是你必须独自用身体去完成的过程,我无法分担生理上的负荷。但我承诺,在精神上、在支持上、在决策上,你不会有一刻是孤单的。我会是你的镜子,提醒你有多坚强;是你的盾牌,挡住不必要的干扰;是你的备忘录,确保所有准备都能兑现;也是你的港湾,随时可以停靠,哪怕只是哭一会儿。”
他顿了顿,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以我的全部能力和信誉保证: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一定能看到绝对的镇定和信心。当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一定能感觉到力量和支持。这不是‘尽量’,这是‘必须’,是我为自己设定的、不容任何差错的最低标准。”
晨光完全铺满了小花园,在他挺直的肩背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他仰视着她的目光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片深邃如海、却清晰可见底的信诺。
沈清辞的泪水流得更凶,但嘴角却高高扬起。她用力回握他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沉甸甸的承诺握进骨血里。所有的焦虑、隐忧,关于疼痛的恐惧,关于未知的彷徨,在这一刻,被他用如此具体、如此坚实、如此不留余地的承诺,彻底驱散。
她不再需要问“你会不会害怕”,因为他已将“镇定”列为必须完成的任务。她不再需要担心“会不会添乱”,因为他已将“支持”量化成了可执行的步骤。他甚至为她保留了“哭”的权利和空间。
“我相信你。”她带着鼻音,却字字清晰地说。这三个字,包含了对他所有能力的信任,更是对他这份承诺背后重如千钧心意的全然接纳。
陆寒洲起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避开了隆起的腹部,只是一个紧密而温柔的环绕。他没有再说什么,承诺已然立下,无需重复。
远处城市渐渐苏醒,车流声隐约可闻。而在这个静谧的晨光花园里,一个关于生死相依、关于并肩作战、关于在最脆弱时刻给予最坚固支撑的誓言,已然落定。它为即将到来的分娩日,铺就了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心理基石——无论过程如何,他们都将共同面对,他将在,一直都在,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周全、最坚定、最可靠的方式。
这是陆寒洲的承诺,比任何法律合同更不容违背,比任何商业协议更倾注全力。因为它关乎的,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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