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清澈柔和,透过落地窗斜斜铺进沈家客厅,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叶栀梦下楼时,瞧见沈砚辞已等在玄关处。他换上了一身浅灰色休闲装,平日里挺括的衬衫被柔软的白色针织衫取代,冷峻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温和许多。
“小叔?”她轻声唤道,话音刚落又觉不妥——这几日私下相处时,他常唤她“阿栀”,可那称呼太亲昵,她一时还改不过口来,耳根悄然发烫,只得低下头整理裙摆。沈砚辞抬眸望来,目光掠过她微红的耳尖,眼底隐着一丝笑意,语气却仍是惯常的平淡:“张妈休假了,家里没什么食材。跟我去趟超市。”
叶栀梦微微一怔,下意识想推却:“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特意……”
话未说完,沈砚辞已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侧身为她拉开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又藏着一缕难以察觉的温和:“走吧,东西多,你一个人提不动。”
未容她再回应,他已先行迈出别墅。黑色宾利静静停在庭院的阳光下,车身泛着温润光泽。叶栀梦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意与无措交织,终究还是轻轻咬唇,跟了上去。
超市里熙攘热闹,满是周末的人间烟火气。推着购物车的沈砚辞却让叶栀梦有些不适应——那个在公司里雷厉风行、每一步都带着强大气场的沈总,此刻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神情里竟透出几分陌生的迟疑,仿佛误入异境,与周遭鲜活的热闹格格不入。
“还是我来推吧。”叶栀梦伸手想去接购物车,却被沈砚辞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握着扶手,指节微微收紧,声线依旧平稳:“我来推。你说要买什么,我放进去。”
叶栀梦只得点头,领着他往生鲜区走。她一面走一面轻声细数:“想买些山药,晚上可以煮粥;再买点青菜,还有草莓……”
话未说完,她目光刚落在货架上的草莓盒上,沈砚辞已先一步伸出手,拣起一盒饱满鲜红的草莓,仔细看过包装上的日期,确认新鲜后才放入购物车。
叶栀梦愣了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草莓?”这是种进口草莓,口感清甜,她不过上次随口提过一次,竟被他记在心里。
沈砚辞推着车继续向前,侧脸线条在超市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干净利落,语气轻描淡写:“听张妈提过。”
可叶栀梦心里清楚,张妈从不会与他细说这些琐事。她望着购物车里那盒鲜艳的草莓,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填满,温温软软的。
两人沿着货架慢慢前行。沈砚辞话依旧不多,却总能在她目光稍作停留时,精准地拿起她心仪之物。她偏爱的软糖口味,他会细看配料表,挑出她常吃的那款;她画画时习惯喝的温蜂蜜水,他伸手便取下一瓶进口蜂蜜;连她早餐爱吃的特定小面包,他也能准确从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找出来,轻轻放入车内。
叶栀梦跟在他身旁,看着他熟练地拣选着她喜爱的东西,心底的悸动一圈圈荡开。原来这个看似疏离的男人,早已在不声不响间,将她的喜恶一一刻进心里,默然记了许久。
行至零食区,叶栀梦脚步微顿,目光扫过货架上的薯片。她平日很少吃零食,只是偶尔嘴馋,却又怕麻烦不愿特意买。沈砚辞察觉她的视线,顺着望去,二话不说便取了两包原味薯片放进车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叶栀梦惊讶地抬眼望他,眸中满是困惑。她从未与他提过爱吃薯片,更未说过偏爱原味。
沈砚辞低头看她一眼,眼底掠过极淡的笑意,语气依旧平静,却渗着隐约的温柔:“上次你朋友来家里,带了一包,你吃了不少。”
叶栀梦彻底怔住。那次闺蜜来访,她确实吃过几片原味薯片,可那时沈砚辞分明在书房工作,并未露面,他怎会知晓?
她凝视着他的侧脸。超市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面上,勾勒出清晰英挺的轮廓,眼底那抹柔色再也藏不住。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从未真正冷漠——他只是将所有的温柔,都藏进了这些细枝末节里,藏在无人窥见的深处,默然守护着她。
结账时,收银台前排起长队。沈砚辞让叶栀梦在一旁等候,自己推车排队。他站在人群之中,身姿依旧挺拔,即便身着休闲装,周身仍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引来不少侧目。
叶栀梦静静立在旁侧,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意融融。购物车里满满当当,全是她爱吃的、常用的,没有一件是为他自己挑选。原来那句“家里没菜”,不过是个借口——他只是想陪她来一趟超市,想将她喜爱的东西,一样样带回她身边。
结完账,沈砚辞拎起两大袋物品,稳稳扛在肩头。他肩膀宽阔,提起重物依旧从容。叶栀梦想帮忙分担一袋,却被他轻轻挡开。
“不用,我来。”他的声音低沉温和,目光落在她脸上,盛着明晃晃的宠溺,“你跟紧些,别走散了。”
两人并肩走出超市。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洒下,温暖而通透。沈砚辞提着袋子走在前面,脚步有意放慢,稳稳配合着她的步调。叶栀梦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一股踏实而饱满的幸福,悄然涨满心间。
回到车内,叶栀梦看着副驾座上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里面全是她心仪之物,唇角止不住上扬。她侧首望向驾驶座的沈砚辞,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阳光落在他眉眼间,晕开一片罕见的柔和。
“小叔,谢谢你。”她轻声说道,嗓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哽咽。这些年寄人篱下,她早已习惯小心翼翼,从未有人像他这般,将她的喜好如此郑重地放在心上,将她宠得如同从未受过委屈的孩子。
沈砚辞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侧首望她一眼,眼底铺满温柔,语气却仍是淡淡的:“谢什么,都是应当的。”
窗外街景缓缓后退。阳光透过车窗,暖融融地笼罩着两人。车厢内很静,只有舒缓的音乐低低流淌,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淡淡的甜,像是酝酿已久的心意,终于在这个平凡的午后,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叶栀梦靠在椅背上,望着身旁专注开车的人,心中默默想着:或许这样寻常的陪伴,这样藏于细节的温柔,便是她一直暗自渴望的安宁。即便横亘着“叔侄”的身份,即便前路尚有重重未知,她也愿意就这样,一步一步,安静地走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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