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沈家厨房，褪去了张妈平日井井有条的规整模样，难得地弥漫开一股生涩而热闹的烟火气。
叶栀梦身上系着一条明显过大的米白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她手里抓着一把绿油油的青菜，正对着水龙头仔细冲洗。水花溅起，沾湿了袖口也浑然不觉，只一门心思盯着叶片上细微的泥点，神情专注得像在打磨一幅精工细作的设计图。
“阿栀，菜洗三遍便够了，再洗该没营养了。”
沈砚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隐约的笑意。他已系好墨色围裙，平日一丝不苟的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手腕。厨房里氤氲的暖意，将他周身那股清冷冲淡了几分，添上几分居家的柔和。
叶栀梦回头，悄悄吐了吐舌尖，将洗得清清爽爽的青菜搁上案板：“我怕洗不干净，吃了闹肚子。”她拿起菜刀，学着张妈平日的架势想要切段，刀刃却似不听使唤，切出的菜段长短参差，有些甚至只切断一半叶片，模样狼狈得令她耳根发热。
沈砚辞走到她身后，轻轻覆上她握刀的手，带着她调整姿势。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指，指腹那层薄茧偶尔蹭过她手背，带起细微的战栗。“左手微曲，指尖抵着刀背，慢慢来，不急。”他嗓音低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后，那片肌肤瞬间烧灼起来，连呼吸都乱了几拍。
在他引导下，叶栀梦总算切出几段还算齐整的青菜。她刚松口气，鼻尖却嗅到一丝淡淡的焦糊味。“呀！”她猛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炒锅——方才为了练手，她将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却忘了开火翻炒，此刻锅底已泛起浅黑，蛋液边缘凝成焦褐的一圈。
叶栀梦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去关火，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她自小很少下厨，这回是鼓足勇气想与他一同做饭，没成想还是弄砸了。“对不起……我太笨了，连炒蛋都做不好。”她垂着头，声音里夹着委屈的微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角。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她发顶，带着温柔的力道揉了揉。沈砚辞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与那副委屈模样，心口软得塌陷下去，语气里满是纵容：“傻气，没关系。第一次能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是我方才没顾上提醒你。”他伸手关掉灶火，执起锅铲，利落地将焦糊的蛋块盛出，又重打了两个蛋倒入锅中。火焰燃起，他手腕轻转，锅铲翻飞。
金黄色的蛋液在热锅里缓缓凝结，腾起诱人的香气。沈砚辞的动作行云流水，蛋液在他手下化作蓬松金黄的蛋花，色泽鲜亮，香味扑鼻。叶栀梦立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炒菜的侧影。日光穿过厨房玻璃窗，在他周身镀了层柔和光晕，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不多时，一盘香气四溢的番茄炒蛋便成了。接着，清炒青菜、山药排骨汤也相继出锅，齐齐摆在餐桌上。沈砚辞执筷夹起一块裹着番茄汁的蛋花，递到她唇边，目光温软：“尝尝看，合不合口。”
叶栀梦微微启唇含住。酸甜的番茄汁包裹着松软的蛋花，在舌尖化开鲜嫩的滋味，好吃得让她眼眸一亮。她用力点头，唇角还沾着一点红润的汁渍，像只餍足的小猫：“好吃！沈砚辞，你好厉害！”
沈砚辞望着她满足的神态，眼底笑意漫开。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嘴角那抹嫣红，动作珍重如触碰易碎的釉彩。“喜欢便多吃些。”他又夹了块雪白的山药放入她碗中，“山药养胃，多吃点好。”
叶栀梦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心口暖融，似被什么温软的东西填满了。她悄悄抬眼看向沈砚辞——他正垂眸用餐，侧脸线条温润，唇角噙着淡而真切的笑痕。这一刻，厨房烟火缭绕，桌上饭菜飘香，身旁有他相伴，她头一回觉得，原来这般寻常的日常，也可以酿出如此笃实的幸福。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段自己切得歪歪扭扭的青菜，鼓起勇气递到他唇边：“沈砚辞，你也尝尝我切的菜……虽然不好看，但味道应当不差。”
沈砚辞抬眸，迎上她眼中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毫不犹豫地张口接下，细细咀嚼。“嗯，很清甜，比张妈切的还好吃。”他笑着应道，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满溢而出。
叶栀梦望着他，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似盛满了细碎的星光。阳光穿过玻璃，静静铺洒在两人肩头。空气里浮动着饭菜香气与隐约的暧昧，在这方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心动的苗悄然抽枝，无声长成蓊郁的绿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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