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印刷工坊的土坯房里，弥漫着胶泥和炭火的混合气味，十几个工匠围着陶轮，手里捏着湿润的胶泥，正按照李默画的字模样式，小心翼翼地雕刻着。赛义德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块胶泥，学着工匠的样子捏字，结果捏出来的 “人” 字歪歪扭扭，活像个打醉拳的酒鬼，逗得工匠们哈哈大笑。
“笑啥！俺这是波斯版的‘人’字！” 赛义德不服气地把胶泥扔在桌上，拿起沙赫里二世的驴毛刷，在胶泥上胡乱涂了几笔，“俺看你们雕的字太死板，俺这字才有灵气！”
沙赫里二世站在旁边，驴鼻子在字模盘上嗅来嗅去，还试图用嘴叼起一个刚雕好的 “山” 字，结果没叼稳，字模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赛义德赶紧捡起碎字模，心疼地说：“你这驴崽子！这字模要烧三天才能用，你一口就给摔碎了，看俺不罚你三天不准吃胡饼！”
李默拿着个刚烧制好的胶泥活字，在手里掂量着 —— 龟兹的胶泥黏性大、杂质少，经过系统优化的烧制工艺，熔点比瓷土低了三分之一，只要在炭火窑里烧两个时辰就能成型，而且质地坚硬，比之前用的木活字耐用多了。他把活字放进字盘里，对齐排版，满意地说：“这胶泥活字比我想象的还好，一天能烧制五百多个，用不了半个月，常用的三千个字就能凑齐了。”
清虚子背着药箱走进来，刚进门就被胶泥味呛得咳嗽了两声：“你们这工坊，比老道的药炉还呛人。阿依娜姑娘听说你们在造活字，让我来问问，啥时候能印佛经，她还想给寺庙捐一百本《金刚经》呢。”
“快了！” 李默指着墙上挂的《切韵》排序表，“系统优化了检字顺序，我还编了个‘阴阳上去入’的检字口诀，工匠们记熟了，排版速度能快一倍。等字模凑齐了，三天就能印出一百本《金刚经》。”
他拿起一张写好的检字口诀，递给清虚子：“你看，‘阴平声字居首行，阳平声调靠右方，上声字列左排尾，去声字藏右排旁，入声字收最下方’，记起来很顺口，工匠们半天就背下来了。”
清虚子接过口诀，念了两遍，笑着说：“这口诀编得好，比那些晦涩的经书好记多了。要是长安的书坊也用这法子，印书速度肯定能快不少。”
就在这时，负责烧制活字的学徒王小二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烧裂的字模，脸色发白：“李少监，不好了！刚才烧窑的时候，有一窑活字都裂了，不知道是咋回事！”
李默赶紧跟着王小二去窑房，只见窑门口堆着一堆裂成两半的活字，有的还带着焦黑的痕迹。他拿起一个裂活字，仔细看了看，发现活字内部有细小的气泡 —— 肯定是胶泥没揉匀，里面裹进了空气，烧制时受热膨胀，才导致活字开裂。
“胶泥要揉三遍，每遍揉半个时辰，把里面的空气都排出去。” 李默对王小二说，“你是不是偷懒了，没揉够时辰？”
王小二低下头，小声说：“俺…… 俺昨天没睡好，揉了两遍就放进窑里了。李少监，俺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赛义德在旁边插嘴：“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再偷懒，俺就让沙赫里二世盯着你，你揉一遍，它踩一遍，保证你不敢偷懒！”
沙赫里二世像是听懂了，“嗷” 了一声，用蹄子刨了刨地上的胶泥，显得很兴奋。王小二赶紧点头：“俺再也不敢了，俺现在就去重新揉胶泥，保证揉够三遍！”
李默看着王小二跑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 这学徒虽然手脚麻利，但总爱偷懒，得找个时间好好管教管教。他转身对工匠们说：“大家都仔细点，胶泥一定要揉匀，烧制的时候要控制好火候，别再出岔子了。等咱们印出《金刚经》，我请大家吃波斯烤肉！”
“好！” 工匠们齐声欢呼，干劲更足了。
接下来的几天，工坊里一片忙碌。工匠们白天揉胶泥、雕字模、烧活字，晚上就背检字口诀，排版练习。赛义德也不捣乱了，跟着工匠们学雕字，虽然雕出来的字还是歪歪扭扭，但比之前好了不少。沙赫里二世则成了工坊的 “巡逻员”，每天在工坊里晃悠，只要看到有人偷懒，就 “嗷” 地叫一声，吓得工匠们赶紧干活。
这天晚上，李默正在工坊里检查刚烧制好的活字，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走到门口，只见高仙芝的亲兵骑着快马，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说：“李少监，高将军让我给你送封信，说长安那边有消息了，杨国忠在朝堂上提了活字印刷的事，好像想把这技术弄到长安去。”
李默心里一紧，赶紧接过信。信上写着，杨国忠听说安西在造活字，特意在玄宗面前上奏，说活字印刷能提高印书速度，请求玄宗下旨，让安西把活字技术送到长安，由朝廷统一管理。高仙芝在信里提醒李默，要小心杨国忠，别让他把技术抢了去。
“这杨国忠，真是啥都想抢！” 赛义德看完信，气得拍了桌子，“咱们辛辛苦苦造活字，他一句话就想拿走，门都没有！俺明天就把活字藏起来，让他找不到！”
清虚子也皱着眉头：“杨国忠要是拿到活字技术，肯定会用来巩固自己的势力，说不定还会篡改史书、试卷，危害不小。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把技术拿走。”
李默拿着信，心里盘算着 —— 杨国忠势大，要是玄宗真下旨，他们不能抗旨，但也不能把核心技术交出去。他突然想到，可以故意放慢技术进度，或者在送出去的活字里做手脚，让他们用不了。
“别慌。” 李默对众人说，“咱们先按原计划造活字，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再说。我自有办法，不会让杨国忠轻易拿到技术的。” 他看着工坊里整齐排列的活字，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住活字印刷技术，不能让它成为杨国忠争权夺利的工具。
工坊里的烛火还亮着，工匠们还在忙碌地雕刻字模，沙赫里二世趴在门口，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李默知道，一场关于活字技术的较量，即将开始，而他们，必须赢得这场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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