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天枢山脉的废墟镀上一层凄艳的金红。晚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为逝去的仙宗奏响最后的挽歌。
偏殿废墟旁,气氛凝重而急迫。厉炎将林风给的丹药快速分发给还能行动的弟子,众人服下后,苍白的面色稍缓,但眼中的悲痛与疲惫依旧浓得化不开。月华真人服下丹药,盘膝调息片刻,勉强压住伤势,但元婴的裂痕与道基的损伤,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恢复。
林风站在一处较高的断石上,破妄灵瞳扫视四方,同时分出一缕心神内视己身。强行出手击杀那名蚀星元婴,牵动了伤势,体内被暂时压制的蚀星本源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彻底闭关疗伤并炼化这些本源。
“还能动的,搀扶重伤的同门。收敛气息,跟紧我。”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眼下最重要的是行动。
月华真人在厉炎的搀扶下站起身,看了一眼仅存的十余名门人(大多为金丹期,元婴仅剩她和厉炎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旋即化为决绝:“听林长老的。”
林风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东华州虽大,但经此一役,星河剑宗已灭,巫月教与蚀星的爪牙可能还在附近活动,甚至天道阁的巡天卫也可能闻讯而来。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必须离开东华州!
他的目标是东华州东部的“跨州传送阵”所在——临渊城。那是东华州通往其他大域(如中州、北漠等)的重要枢纽。虽然使用传送阵需要不菲的灵石,且可能留下踪迹,但这是目前最快、相对最安全的离开方式。至于之后去哪里……他心中已有几个备选,但需待脱离险境后再做决定。
“走!”林风低喝一声,身形当先掠出,却不是直线向东,而是朝着东南方向,一片地形更为复杂、山林密布的区域遁去。他刻意避开了可能会被监视的主要道路和灵气充沛的飞行航线。
厉炎等人不敢怠慢,强提精神,搀扶着重伤同门,紧紧跟上。一行人如同受伤的狼群,沉默而迅疾地没入苍茫的暮色山林之中。
夜幕降临,星斗渐显。
林风将神识散发到极限(尽管因伤势受限),同时将阴阳双佩的感应之力运用到极致,提前规避可能存在的危险气息与探测阵法。他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时而潜入深涧,时而翻越险峰,甚至偶尔会折返一段,以迷惑可能存在的追踪者。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零散的、似乎在搜寻什么的修士,从服饰看有巫月教的探子,也有东华州本地一些趁火打劫的散修或小势力。每当此时,林风要么提前带人隐匿避开,要么以雷霆手段瞬间击杀为首的探子,绝不给对方发出信号的机会。他展现出的狠辣与果决,让身后的星河剑宗弟子既感敬畏,又觉心安。
月华真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复杂难言。林风的成长速度与实力远超她的想象,手段更是与她所熟悉的剑宗正道迥异。但她明白,若非如此,他们这些人早已死在剑冢之外。在这残酷的修真界,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其他。
一夜疾行,临近拂晓时,众人已远离天枢山脉数千里,进入一片名为“迷雾沼泽”的险地边缘。此地瘴气弥漫,毒虫潜伏,灵气稀薄且紊乱,寻常修士不愿深入,正适合暂时藏匿和稍作休整。
林风在一处干燥的、被巨大枯树根须盘绕形成的天然洞穴前停下。
“在此休息一个时辰,处理伤势,恢复法力。厉炎,安排警戒。”林风说完,便走入洞穴深处,寻了一块平坦石头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他需要抓紧每一分时间,压制伤势,并思考下一步计划。
洞穴外,厉炎默默安排伤势较轻的弟子轮流警戒,其他人抓紧时间疗伤。气氛沉默而压抑,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宗门覆灭、前途未卜的迷茫所取代。
月华真人服下第二枚丹药,来到林风不远处坐下。她看着林风苍白却平静的面容,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林师弟……此番恩情,星河剑宗……我等残存弟子,无以为报。”
林风缓缓睁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月华师姐不必多言。我救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我认可的故人,且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仅此而已。”
他的话语直白而冷静,没有多余的温情,却让月华真人心中更加酸涩,也更清醒。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星河剑宗已不复存在,我们这些人……何去何从,还请林师弟指点一二。”她将姿态放得很低,经历了灭门之祸,她深知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若无强者庇护,恐怕连东华州都走不出去。
林风沉默片刻,道:“我会带你们去临渊城,借助跨州传送阵离开东华州。之后,你们可以选择隐姓埋名,在某个偏远之地休养生息,或许有朝一日能重聚星火。也可以选择加入其他势力,寻求庇护。”
他顿了顿,看向月华真人:“至于月华师姐你,元婴受损,道基有亏,需寻一处灵气充裕、且有高明医修或丹药之地,才有望恢复。中州或许是个选择,那里势力繁杂,机遇与风险并存。”
他没有提出让众人跟随自己。他的路,注定充满血腥与危险,带着一群伤残累赘,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和弱点。他的“本我”之道,不允许这种不理智的“善心”。
月华真人听懂了林风的言外之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是啊,林风的路,和他们已然不同。他能护送他们一程,已是仁至义尽。
“中州……”月华真人喃喃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摸了摸怀中一枚贴身收藏的、非金非玉的残破令牌,那是星河剑宗历代宗主信物,也是开启宗门秘密藏宝地的唯一钥匙(藏宝地是否完好未知)。或许,中州之行,不仅是疗伤,也是为星河剑宗留下最后一点复兴的可能?
“林师弟,我们选择去中州。”月华真人做出了决定,“只是传送费用……”
“灵石我来解决。”林风直接道。他从之前击杀的敌人(尤其是星衍、摩罗刹及其手下)储物装备中获得了大量灵石,支付一次跨州传送绰绰有余。这点付出,在他可接受范围内,能了却这段因果,值得。
“多谢。”月华真人郑重一礼,没有再多言。恩情记在心中即可。
就在这时,一直在洞口警戒的厉炎,突然脸色凝重地快步走入。
“林兄,月华师叔,外面有些不对劲。”厉炎压低声音,“沼泽里的瘴气流动突然变得紊乱,而且……我好像听到了很轻微的、类似骨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方向……似乎是我们来的路。”
林风眼神一凝,立刻起身,来到洞口。破妄灵瞳穿透稀薄的晨雾与瘴气,望向远方。片刻后,他脸色微沉。
“是巫月教的‘引魂骨笛’,他们在用秘术追踪残留的血气与怨念……速度不快,但方向确实朝着这边。”林风冷声道,“看来,那位大祭司并未完全放弃,或者是他手下有人不甘心,想捡个便宜。”
众人闻言,顿时紧张起来。
“我们立刻出发,全速赶往临渊城!”林风当机立断,“对方追踪需要时间,我们抢在前面启动传送阵,他们便无可奈何。”
“可大家的伤势和法力……”厉炎担忧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风看了一眼疲惫的众人,翻手取出几个玉瓶,“这里面是‘燃血丹’,能短时间内激发潜力,提升速度,但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每人服下一颗,撑到临渊城!”
燃血丹并非良药,但此刻别无选择。
月华真人率先接过一颗服下,其他弟子也纷纷咬牙服下。丹药入腹,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疲惫感被暂时驱散,气息也强盛了几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走!”
林风不再耽搁,率先冲出洞穴,化作一道混沌遁光,朝着东方疾驰。身后,月华真人、厉炎等人也纷纷御器或施展遁术,拼尽全力跟上。
一行人如同划破晨雾的流星,朝着临渊城的方向,开始了最后的亡命冲刺。身后,隐约的骨笛声,似乎越来越近……
(星夜潜行,抉择前路!林风带领星河剑宗残部连夜撤离,确定前往中州。然巫月教追踪秘术再现,迫使他们服下燃血丹亡命奔逃。前有传送阵,后有追兵,他们能否在最后关头,成功逃离东华州这片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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