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隘口两侧赤岩如刃,壁立千仞,硫磺蒸气丝丝缕缕从岩缝中渗出,刺鼻的气味混着山风翻卷。
邪罗收拢残部踞守隘口顶端,蛮兵们举着石矛毒箭,脚边堆着磨得锋利的滚石,石缝里还藏着蘸了毒液的竹签——这是他们最后的屏障。
“汉军敢越雷池一步,便引爆火山!”邪罗站在隘口最高处,手里高举着一块硫磺晶块,朝着山下嘶吼。
他身后的蛮巫挥舞骨杖,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用鬼神之说震慑汉军。
这虚张声势的恫吓竟真起效,汉军强攻三日,每次逼近隘口便被滚石毒箭逼退。
石敢当左臂被滚石砸得青肿如球,仍咬着牙扛着盾牌往前冲,却被邪罗亲卫一箭射穿肩甲,闷哼着倒在血泊里。
刘禅在山下临时搭建的帐中踱步,案上摊着隘口地形图,指尖在侧翼一道隐蔽山涧处重重一点:“此处藤蔓密布,虽陡峭却可攀援。赵云,你带二十暗卫,携‘惊雷’从这里绕过去,不必恋战,只需在隘口侧翼发难,破了他‘火山发怒’的谎言。”
赵云领命,暗卫们背着长匣钻进密林。
山涧湿滑,岩面覆着青苔,他们用铁爪扣住石缝,借着藤蔓掩护向上攀爬,硫磺蒸气熏得人眼睛发涩,却没人敢出声。
待摸到隘口侧面山腰,正好俯瞰邪罗的位置——他正唾沫横飞地咆哮,唾沫星子溅在身前蛮兵脸上,后者却因恐惧不敢躲闪。
“放!”赵云低喝。
暗卫们掀开长匣,露出黑黝黝的“惊雷”,引线燃尽的嗤声被山风吞没,随即“砰砰”巨响炸响在隘口上空!
邪罗身旁的亲兵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气浪掀飞,鲜血溅在赤红色的火山岩上,像绽开一朵朵诡异的花。
蛮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山腰方向尖叫:“是天雷!山神动怒了!”
他们本就笃信鬼神,见“天雷”专劈邪罗近侍,更信是亵渎火山的报应,纷纷扔下兵器伏地叩拜,连头都不敢抬。
“假的!是汉军的诡计!”邪罗又惊又怒,挥剑劈翻一个跪地的蛮兵,“起来射箭!谁再跪,我先劈了他!”
回应他的是第二轮“惊雷”。
隘口处又倒下一片,形成一道空当。
蛮兵们彻底崩溃,尖叫着四散奔逃,有人慌不择路,失足坠下悬崖,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此时,侧面山道传来梵音阵阵。
老僧率着数十僧侣缓步走来,他们身披赭衣,手持念珠,在混乱中神色平静。
“邪罗首领,”老僧合掌而立,声音穿透喧嚣,“汉皇有雷霆之威,亦存悲悯之心。你若不降,部众尽亡,纵有火山为证,又何谈族群延续?”
邪罗看着溃散的部众,又望了望山下汉军阵中那面迎风招展的“汉”字旗,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他身后的蛮巫瘫坐在地,骨杖滚落崖边,喃喃道:“神……神不护我了……”
消息传到释伽罗耳中时,他正带着僧侣清点被焚毁的佛寺残骸。
听闻邪罗归降,释伽罗捧着一卷残破的经文赶来,对刘禅深深一揖:“贫僧愿率全岛信众归汉,以佛法辅教化,劝人向善,绝无二心。”
他指着经文上“慈悲”二字,“汉皇护我佛骨,佛亦当护汉土安宁。”
刘禅颔首:“佛道同源,皆重仁善。”
当即令工匠拆邪罗寨堡的砖石,修复佛寺,“寺中佛像需重塑,用料从官库支取,务必庄严。”
工匠们领命而动,拆寨堡的叮当声、垒佛台的夯土声,与僧侣们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赵云带着士兵送还邪罗部掳掠的民众,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接过士兵递来的米粥时,不少人泣不成声。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非要将怀里揣着的半块烤芋头塞给赵云,用生硬的汉话重复:“谢……汉,不饿了。”
孩子怯生生地看着赵云银枪上的红缨,小手却松开妇人衣角,偷偷拽了拽他的铠甲。
张飞在一旁挠头,看着这场景直咋舌:“前几日还跟咱拼命,这会子倒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赵云擦拭着银枪,枪尖映着夕阳:“民心如水,你以真心换真心,它便载舟;若以虚言欺瞒,它便覆舟。陛下这威德并施的法子,比光靠打杀高明多了。”
隘口的硝烟渐渐散去,硫磺味中混入了炊烟气息——那是炊事兵在给归降蛮兵分发口粮。
邪罗被看押在帐中,透过缝隙望着远处重建的佛寺轮廓,那里已竖起第一根梁柱,夕阳照在上面,泛着温暖的金光。
刘禅立于崖边,晚风吹动他的袍角。
身后传来庞统的声音:“明日召集诸部首领议设州事,需定下赋税、教化、军备三策。”
“嗯,”刘禅望着渐沉的夕阳将火山隘口染成金红,“赋税从轻,先让他们衣食足;教化从缓,先让孩童识汉字;军备嘛……”
他回头看向隘口处正在收整兵器的士兵,“选蛮兵中精壮者编入辅军,让他们护着自己的土地,才会真的上心。”
远处佛寺传来第一声试敲的钟声,清越悠长,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像在为这片土地的新生,奏响序曲。
议事竹楼内,檀香袅袅缠绕着草药的清苦气息,刘禅端坐主位,玄铁枪斜倚案边,枪缨随穿堂风轻晃,映得他眸色沉静。
诸部首领分列两侧,释伽罗的赭色袈裟与其他首领的汉式冠帽错落相映,倒也显出几分交融的平和。
“此地设印南州,下辖四郡。”刘禅的声音沉稳如石,扫过众人,“释伽罗为州别驾,协理政务;你们各任郡守,统辖本部,汉军仅派参佐协助,不夺生杀之权。”
释伽罗合掌行礼,袈裟拂过地面:“贫僧谢陛下信任。”
其他首领闻言,眼中敬畏稍减,多了几分安心,纷纷躬身应诺。
“赋税十取一,”刘禅续道,“可缴稻谷、香料抵税,不必强索钱币。”他看向释伽罗,补充道,“佛寺免缴,安心传法即可。”
蛮首领们脸上当即绽出喜色。什一税比以往部落摊派轻了一半,还能用物产抵税,先前依附邪罗的一个首领忍不住用生硬汉话道:“陛下……真仁德。”
消息传开,佛寺旁很快热闹起来。
诸葛月儿正指挥工匠建“玄真观”,飞檐斗拱仿汉地规制,虽用料简朴却透着庄重。
她对身旁老僧笑道:“佛道本可共处,都讲不杀生、勤耕作,不过法门不同罢了。”
老僧合十微笑:“昨日还有僧侣问,能否向道徒学纺纱,说寺里灯油可用棉线引火呢。”
两教信众渐渐熟络。
道教徒晨起练剑,佛教徒坐禅诵经,相遇时会点头致意;孩童在观前嬉闹,既会念“阿弥陀佛”,也会跟着道徒喊“无量天尊”,惹得大人阵阵发笑。
教书先生们更是忙碌,入寺教学时将梵文佛经译为汉文,又在佛像旁支起木板教孩童识汉字,“人之初,性本善”的书声与“阿弥陀佛”的呢喃交织,在寺宇间回荡。
卡隆首领的女儿阿椰,已能认出“药”“医”二字,拿着诸葛月儿编的字谱向医官请教:“这个是治脓疮的。”
她指着“艾草”二字,眼睛亮晶晶的,“先生说,学好了能救好多人。”
最高的火山崖上,錾子凿石声日夜不息。
工匠们悬在崖壁,将“大汉印南群岛”八个字刻入赤岩,每一笔深达数寸,嵌在红褐岩石中,仿佛与生俱来。
祭石那日,刘禅率释伽罗与诸郡守登崖。
海风猎猎吹得衣袍作响,远处海面如碧色绸缎铺向天际。
“此地入汉版图,”刘禅的声音压过风声,“佛道同护,永为汉土!”
“永为汉土!”众人齐声应和,回声在山谷激荡,惊起一群海鸟绕崖盘旋。
驻守事宜一一安排妥当,三千汉军留驻,刘禅嘱领军将领:“护寺兴学,教民农商。少动刀兵,多用教化,让他们知汉礼,更知汉恩。”
五十名教书先生分赴四郡,带着纺织机、冶铁炉图纸,既要教汉字,更要传技艺。
释伽罗亲送一本《汉梵词典》,书页间夹着晒干的菩提叶:“愿两族文字相通,心意相融,不负陛下厚望。”
船队启航时,沿岸佛寺钟声齐鸣,青铜钟嗡鸣穿透晨雾。
民众与僧侣立于岸边,双手合掌送行,有人捧着香料、稻谷往船上抛洒,视作祝福。
吴老船捧着罗盘,望了望洋流走向,对刘禅道:“再往南行,穿过赤道暖流,便是传说中的黄金之国。老辈人说,那边河里能淘出金沙。再远些,或许有更奇的国度,人长着尾巴,或住在树上。”
刘禅立于船头,望着渐远的佛塔,塔尖在朝阳下闪着金光。
他转身朗声道:“汉旗所至,便是文明所及。不必问终点在哪,继续前行!”
十艘蒸汽铁壳船扬起风帆,烟囱白烟在蓝天上拖出长带,劈开碧波驶向辽阔海域。
甲板上,石敢当正摆弄释伽罗送的菩提子念珠,串珠的线松了,他笨手笨脚系着,越弄越乱,引得吕玲绮发笑。
“笑啥?”石敢当嘟囔,“这珠子滑溜溜的,比俺家磨盘还难伺候。”
张飞在一旁擦拭蛇矛,大笑:“等到了黄金之国,让陛下赏你串金珠,保管好系!”
庞统站在船舷边,望着海天一色处,手中《汉梵词典》书页翻动,露出夹着的菩提叶,叶纹清晰,带着淡淡草木香。
他知道,每一次远航都是文明的交融,这交融的种子已在印南群岛生根,正待发芽。
海风渐暖,带着陌生气息。
远方海平面上,新的陆地轮廓隐约浮现。
喜欢穿越阿斗,打造日不落帝国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穿越阿斗,打造日不落帝国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