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国的篝火在矿场周遭摆成个歪扭圈,火苗舔着潮柴,噼啪声混着兵卒笑骂。
鬼奴蹲在平整青石上,摩挲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刀——此乃太爷爷所传,据说当年曾砍翻三个抢地盘的部落首领。
“头人,皆已安排妥当。”个精瘦汉子凑来,往火堆添把松针,绿烟呛得人直咳,“东边山坳藏五十,南边林子伏三十,待汉军换岗梆子响过三声,便往矿场扔火折子。”
他往地啐口,“那些降汉的软骨头,今夜便知鬼奴国的刀未锈透!”
鬼奴未抬头,指尖刮着刀锈:“那三族的人呢?莫要临阵怯场。”
“放心,”汉子拍胸,“他们首领之子皆在咱手作质,敢耍花样?直接扔矿洞喂耗子。”
正说间,西边忽传马蹄声,两人骤噤声。
鬼奴将刀藏腰后,俯身躲入篝火照不到的阴影。
来者是三族中最跳脱的赤羽族首领,勒马时险些坠下,头盔歪在一旁,甲胄沾着草屑。
“鬼奴!快!汉军换岗提前了!”赤羽声颤,长矛都攥弯了,“刚在山口见汉军巡逻队,扛的非寻常长枪,是能喷火星的铁管子!”
鬼奴皱眉欲骂,矿场深处突响梆子——非换岗三响,是急促连敲,如催命符。
他猛地站起,见东边山坳亮起片红光,非火折子的橘黄,是油布燃烧的刺目亮。
“怎回事?!”
“头人!山坳……山坳的弟兄被烧出来了!”个浑身是火的兵卒从黑暗冲来,未跑两步便摔在火堆旁,火苗窜得比人高,“汉军早等着了!”
鬼奴拔刀瞬间,南边林子传喊杀声,却非汉兵动静——是青藤族的号子!
他心头咯噔,转头见赤羽族人举箭往这边射,箭头在火光里闪冷光。
“你敢反水!”鬼奴挥刀劈落箭支,青铜刀撞铁箭,震得虎口发麻。
赤羽在马上狞笑:“你当我儿是白押的?汉军言,杀了你,便放我全族去中原过好日子,谁耐烦与你守这破矿场!”
混乱中,矿场入口突滚来堆黑乎乎的东西,细看竟是捆干柴,柴堆浇了油,被火星一燎便腾起火墙。
鬼奴方觉,四周篝火圈不知何时连成圈,将他们困在中间。
“鬼奴!出来受死!”是张飞吼声,震得火苗乱跳,“你绑人子作质,倒有脸叫‘鬼奴’?我看叫‘鼠奴’更合宜!”
刀光从火墙缺口闪来,鬼奴挥刀迎上,却见对方蛇矛缠着布条,沾的不知是油是酒,一遇火星“腾”地烧起,如条火龙。
他慌神,青铜刀劈在矛杆,被烫得缩手——那矛杆烫得能烙肉。
“你那破刀,劈柴都嫌钝!”张飞笑声混火焰噼啪,“三族早受够你窝囊气,若非看你手里有人质,早就反你了!”
鬼奴被火矛逼得连连后退,脚下被物绊倒,摔在新采矿石上,棱角硌得肋骨生疼。
他仰头,正见赤羽族箭射穿身后亲卫喉咙,那亲卫瞪眼倒在火中,转瞬蜷成黑团。
“降了!”鬼奴突喊,青铜刀“当啷”落地,“我降!”
火矛停在他鼻尖前,火星溅脸,烫得生疼。张飞挑飞他腰间人质名单,厉声喝:“早干嘛去了?”
远处传闷响,是陆逊烧了鬼奴国粮仓,火光染红半边天。
三族人举火把围来,青藤族首领拎着个人质——竟是鬼奴自己的小儿,他方才只顾指挥,早把孩子忘在营中。
“头人,”小娃揉眼,似刚睡醒,“他们说你输了,以后咱家也能种汉军那种亩产五石的麦子了?”
鬼奴看儿子被火光映亮的脸,忽笑出声,笑得比哭还难听:“种!明日就种!”
张飞火矛往地一戳,火星溅在矿石上:“早这样,何用烧粮道?拖下去,好生看人家三族怎与咱学种地,学不会便别想吃饭。”
被押走时,鬼奴回望矿场,火墙正熄,露出汉军埋在地下的铁管子——原来那些“能喷火星的铁管子”,是引山泉用的,今夜却成困住自己的网。
他忽忆太爷爷言,这青铜刀沾血太多,早该埋了。
或许,有些旧物,真该随火墙一起烧了才好。
刘禅指尖敲着案上羊皮地图。
墨迹未干的山川河流在烛火下起伏如浪。
斯马国使者捧块拳头大的黄石跪阶下,石面泛暗淡金光,似裹着层夕阳碎末。
“陛下,”使者声颤,指腹摩挲石纹,“此石在山埋千年,敲开时……金粉能沾满指甲。”
帐外忽传喧哗,诸葛月儿掀帘入。
手举块黑沉沉石头,边角沾新鲜泥土:“陛下快看!已百支奴国送的‘青黑石’,磨碎能铸剑!”
她将石头往铁砧一磕,碎屑飞溅中,露出内里泛红铜芯,映得她眼底发亮,“工匠言,这铜矿纯度,堪比中原阳安矿!”
刘禅起身,腰间玉佩撞案角,发清脆响。
他步出帐,见月下矿场已热闹——弥奴国人扛铁镐往山坳走,领头汉子裸着膀子,镐头落下声闷闷的,似敲在大地骨头上。
“慢着!”刘禅喊住他,从随从手取油灯凑近,“此石坚硬,得用带齿的镐。”
说着示意身后汉军递工具——那是马钧新制铁镐,镐头镶两排锋利钢齿,在灯影里闪冷光。
弥奴人接铁镐时一愣,试挥两下,突笑:“这玩意儿比石斧得劲!”
一镐下去,黑褐矿石应声裂,内果然嵌亮闪闪铁矿脉,引得周围人欢呼。
诸葛月儿早让人搭起简易冶炼炉,土坯炉子冒青烟,风箱“呼嗒呼嗒”响,似头喘气老黄牛。
第一个抡大锤的是斯马国小伙,光脊梁,每锤下去都震得地缝蛐蛐噤声,火星溅在古铜色胸膛,烫出浅白印,他却咧嘴笑:“比打猎痛快!”
金块从炉滚出,黄澄澄晃眼,他伸手去抓,被诸葛月儿一竿子打开:“烫!用铁钳!”
“陛下,”陆逊掀帘入,靴底沾泥,手托红绸包,“已百支奴国又探得新矿脉,此是刚炼出的铜锭。”
红绸掀开,十块铜镜似的铜锭在灯下泛暖光,映出周围人惊叹脸色。
刘禅取块铜锭,指尖划过冰凉表面,忽笑:“赏给铸剑工匠,让他们给十三国首领各打把短剑——就刻‘汉风’二字。”
消息传开,矿场火把骤多两圈。
各部落人闻能得汉家短剑,皆扛锄头来帮忙,连最惜力的老妪都挎篮送水。
有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举块碎金跑来,往刘禅手一塞:“阿爹说,这是从石缝捡的,能换汉家花布吗?”
刘禅捏那碎金,比指甲盖还小,却沉甸甸,他让随从取匹印花棉布,递过去时逗她:“够换三丈,能做件新衣裳。”
小姑娘瞪眼,抱布跑远,草鞋踩泥,溅满裤腿泥点也不顾。
夜里矿场最热闹。
饭堂大锅煮麦粥,混新采菌子,香气飘至半山腰。
张飞捧粗瓷碗蹲炉边,呼噜呼噜喝粥,看工匠给铁矿去锈,突拍大腿:“他娘的!这铁矿炼出的钢,做矛尖能戳穿三层甲!”
陆逊正给矿工分药膏——那是诸葛月儿配的,专治镐头磨的水泡,闻言笑他:“将军还是先管好你的兵,莫让他们抢了矿工的粥。”
月光移至西天,刘禅立山巅下望,矿场灯火如撒地星子。
斯马国黄石堆成小山,已百支奴国铜矿旁搭新棚,弥奴国铁矿处,风箱声与号子声此起彼伏。
他忽忆初来时,十三国首领还攥石刀互相提防,如今却凑在一处研究镐头用法,脸上笑容灿烂无比。
“陛下,”诸葛月儿递过披风,“天凉了。”
她指东边山坳,“工匠言,再挖三尺,便能见金矿主脉了。”
刘禅裹紧披风,望东方泛起鱼肚白,忽觉,这些闪闪发光的矿石,或许比玉玺更珍贵——毕竟,能让百姓捧热粥笑出声的,才是真江山啊。
天边泛红光时,第一炉纯金出炉。
工匠们未敢欢呼,只将金块捧得高,让阳光照其上——金光漫过每个人脸,连最倔强的弥奴首领都咧嘴,露出两排黄牙。
刘禅忽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道:“传令,十三国地界,设金铁州!下辖十三郡”
话音落,风箱声、号子声、欢笑声骤炸,惊飞山坳宿鸟。
有只羽毛斑斓的鸟雀掠过矿场,翅膀沾的金粉,似从天上撒下的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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