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哥。”就在龙傲天布置完任务,众人准备分头行动的当口,一直站在门口的龙啸天突然抬起头,眉头紧锁,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思维盲区。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办公室内刚要腾起的行动气氛为之一滞。
“有个问题,我们之前可能忽略了,或者说,被其他更吸引眼球的事情带偏了。”龙啸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去过现场的龙傲天,李天、张晨、方欣和林云脸上停留了一下,“关于那本日记——谢雨桐的日记。”
他调出日记的扫描件,将其中的关键信息和发现日记的位置(床底与墙壁的夹缝)标注出来。
“之前的调查,我们都被日记的内容、墙上的字、还有白影哭声这些超常现象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龙啸天的语速不快,但条理异常清晰,“我们基于日记内容,构建了谢雨桐可能遭受侵害并被掩盖死亡的假设,这没问题,逻辑上通顺。但是……”
他顿了一下,指尖敲了敲屏幕上日记本的照片:“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根据我们查到的旧档案,谢雨桐是死在了404室,当年警方出过现场,记录为‘非正常死亡’。那么,按照最基本的现场勘查程序,她的住所,尤其是她自己的卧室,必然会被列为重点区域进行搜查和取证。”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一本记录着可能指向骚扰、威胁甚至死亡隐情的私人日记,对于任何有经验的刑警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潜在物证和线索来源。它不应该被遗漏在现场长达十七年之久,更不应该被随意遗落在床底这样的位置,等待我们这次‘偶然’发现。”
龙啸天的话,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会议室那冰冷的气氛。
去过现场的李天、张晨、方欣,乃至林云,脸上都浮现出愕然,随即是恍然和深切的疑虑。他们确实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当时,鬼影的冲击、诡异的环境、触目惊心的墙痕、以及日记本身内容的震撼,完全占据了他们的思维高地,让他们下意识地接受了“发现日记”这个事实,却忽略了其背后极不合理的逻辑。
“对啊!”李天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声音带着懊恼,“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当年就算勘查再潦草,封条总要贴吧?现场总要简单搜一下吧?雨桐是死在自己家里,她的遗物,尤其是日记这种私密东西,怎么可能还留在原地?就算当时没发现,事后家属收拾遗物也不可能落下啊!”
张晨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啸天说得对。我们进入404室时,那里堆满杂物,灰尘厚积,但日记本所在的位置(床底夹缝),并非完全不可触及。如果当年警方或家属仔细清理过现场,它被遗漏的概率非常低。更可能的情况是……”
“更可能的情况是,”方欣接过话头,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这本日记,是在当年的现场勘查之后,甚至是在谢家搬走之后,才被人放置到那个位置的。放置的时间,可能远在十几年前,也可能……就在最近。”
林云抱着胳膊,缓缓道:“如果是最近放置,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意味着有人在我们介入调查‘闹鬼’事件之前或之后,故意将这本日记放到了404室,引导我们发现。其目的,很可能就是借我们的手,重新调查谢雨桐的案子,或者……将我们的调查引入某个预设的方向。”
“可日记本身看起来不像是新的,”李天提出质疑,“那纸张泛黄、墨水褪色、笔迹年代感,方欣也分析过,不像近期伪造。”
“这正是高明之处,或者说,最令人不安的地方。”龙啸天缓缓说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猜测。也不排除日记确实是当年遗留的,但被某人在事后偷偷放回了原处,以期有朝一日能被发现。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日记直到我们这次才被发现’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人为安排的痕迹。我们之前的调查,很大程度上是顺着这本突然出现的日记所指的方向在走。”
汪明成之前提出的“被牵着鼻子走”的担忧,此刻以一种更具体、更致命的方式重新浮现。如果日记的出现是被人设计的,那么日记内容的真实性,墙上的字(是否也可能是后来刻上去的?),都需要打上巨大的问号。
整个案件的性质,似乎瞬间从“发掘尘封冤案”滑向了“可能落入他人设计的迷局”。
龙傲天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回想起发现日记的过程,确实带着某种“意外之喜”的偶然性,但现在看来,这种“偶然”或许正是设计的一部分。对方利用了他们对超常现象的好奇和对潜在冤案的使命感,精准地投放了“诱饵”。
“啸天这个发现非常重要,及时刹住了我们的惯性思维。”龙傲天沉声道,目光扫过每一位组员,“我们确实可能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某种引导之中。白影和哭声,或许是独立存在的未解现象,也或许是为了营造氛围、吸引我们前往404室的‘前奏’。而日记,才是真正的‘戏肉’。”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将“日记发现的不合理性”重重地写了上去,与之前的“白影”、“哭声”、“墙痕”并列。
“调查方向需要立刻调整,双线并进,甚至要以更高的警惕性对待‘日记线’。”龙傲天重新部署,“第一条线,继续追查谢雨桐的家人以及朋友,他们是我们的首要信息来源。”
“第二条线,也是新的重点:彻查这本日记的‘来源’。”他的笔尖重重地点在“日记”二字上,“张晨,对日记进行更彻底的检测,包括但不限于:纸张纤维的老化程度是否能精确到年?墨水的氧化程度是否完全符合十七年的自然老化?有没有可能通过技术手段‘做旧’?装订线、封皮的磨损是否存在人为加速的痕迹?特别是,仔细检查日记本内外,有没有可能留下除了谢雨桐之外其他人的指纹、皮屑等微量痕迹,哪怕年代久远。”
“啸天,你和文锋负责排查在‘闹鬼’报案发生前后,是否有可疑人员接近过七星公寓7栋,特别是404室。明成调取周边所有可能的路面监控、社会监控,时间范围扩大到最近一个月。”
“林云,重新审视你的白影观测数据,看其出现的时间、频率,是否与某些外部事件(比如有人潜入放置日记)存在潜在的时序关联。”
“李天、方欣,你们准备一下,我们随时可能需要对404室进行二次乃至三次勘查,重点寻找除了我们和胡师傅之外,近期是否还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特别是床底日记发现区域附近。”
龙傲天放下笔,目光如炬:“对方如果想利用我们,必然会留下痕迹。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反过来揪住这根试图牵引我们的线头。不管布局的是人是鬼,都要把它从暗处拖到明处来!”
原本指向明确的调查路径,因为龙啸天提出的一个关键疑点,骤然变得错综复杂、迷雾重重。但特案组众人眼中的困惑却渐渐被更加锐利的光芒所取代——从被动跟随线索,到主动质疑和剖析线索本身,这才是刑侦工作的核心。
真相,或许就藏在这本“不该出现”的日记背后,那双悄然摆布的手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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