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回到萧宅时,天刚亮。他没走正门,从侧巷绕进后院,靴底沾着泥,裤脚被露水打湿。守夜的仆人还没换班,看见他回来,低头行礼,没敢多问。
他径直去了书房。
桌上还摊着昨夜没看完的军报,墨迹干了一半。他坐下来,把怀里的铁盒放在灯下。烛光映着漆面,泛出暗红的光。
他打开盒子,取出那本残谱。纸页已经有些发脆,他小心地翻到背面,找到那行小字:“指血为引,触字成真。”
这行字还在。
他盯着看了很久,手指轻轻按在上面。昨晚在石室里,他用自己的血改了族谱,谢云启的名字消失了,简凝的名字出现了。她不是沈家的女儿,是萧家血脉的延续者。
可她知不知道?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现在想这些没用。谢云启不会善罢甘休,沈家那边也一定乱了套。他得先见她一面。
他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封信。信封是素色的,没有落款,是他三天前写的,一直没送出去。
信里只有一句话:**今晚七点,老地方见。**
他把信折好,塞进袖口,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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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凝在沈家后园的绣房里拆旗袍。她坐在矮凳上,针线在指尖翻动,一寸墨绿绸缎慢慢裂开。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裴渊部队的调动路线。
这是她昨天晚上从谢云启书房偷出来的。
她把纸条收进袖袋,继续缝合旗袍。针脚细密,看不出痕迹。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见简柔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茶。
“姐姐,喝点热的。”简柔笑着说。
简凝没动,手里的针还在走线。
“你缝什么呢?”简柔走近,低头看,“这旗袍不是前天才做的吗?怎么又要改?”
“不合身。”简凝终于开口,“腰太紧。”
简柔把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你要不要试试别的料子?我新得了匹苏绣,颜色衬你。”
“不用。”简凝剪断线头,抬眼看她,“你有事?”
简柔笑容僵了一下,“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你能来,我很感激。”简凝放下针线,站起身,“但我不喜欢别人站在我背后说话。”
简柔脸白了白,“我没想——”
“我知道你想什么。”简凝打断她,“你想让我出错,想让我被沈夫人抓到把柄,想让我滚出沈家。”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简凝拿起茶杯,吹了口气,“这茶,我不喝。”
“为什么?”
“因为你端来的。”她把茶推回去,“上次你说帮我暖身子,结果我半夜吐血。这次,我不想再试。”
简柔咬住嘴唇,手指捏紧杯沿,“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你心虚。”简凝走向门口,“还有,别再来找我。下次我不会只是推回一杯茶。”
她走出去,身后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
她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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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到沈家附近时,已经是傍晚。
他没进去,站在街对面的槐树下等。天边最后一缕光落在屋檐上,像烧过的纸片。
七点整,后门开了条缝。
简凝走出来,穿着那件墨绿旗袍,珍珠项链在颈间反着光。她扫了一眼四周,朝他走来。
“你怎么来了?”她问。
“有话跟你说。”他说。
她皱眉,“不能写信说?”
“信说不清。”他从袖子里掏出那封没送出的信,当着她的面撕了。
她看着他,“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他盯着她,“你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人吗?”
她一顿。
“什么意思?”
“你不是简凝。”他说,“你是萧家的人。”
她眼神变了,“你查我?”
“我不用查。”他靠近一步,“族谱认你,不认谢云启。他是外室之子,你是正统血脉。昨晚我亲眼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谱牒上。”
她冷笑,“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
“你不信也得信。”他声音压低,“谢云启的父亲是萧家人,你也是。但他被逐出宗族,你却被藏了起来。你母亲是谁,你知道吗?”
她没回答。
“我父亲临死前说过一句话。”萧砚看着她,“‘别让砚儿碰真谱’。可我现在碰了,我还把你写进了谱牒。”
她猛地抬头,“你干什么?!”
“我改了一个名字。”他说,“谢云启的没了,换成你的。”
她呼吸乱了。
“你疯了!那是族谱,不是你能乱动的东西!”
“我已经动了。”他平静地说,“你现在是萧家承认的血脉继承人。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进祠堂。”
她盯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
“我不知道。”他说,“也许是因为你在矿洞没交出真正的钥匙。也许是因为你明明可以杀了谢云启,却只给了他假情报。又或者……”
他顿了顿。
“我就是信你一次。”
她摇头,“你不该信我。我接近你是为了报仇,为了毁掉沈家。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他说,“但我还是做了。”
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听着,谢云启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拿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萧家所有暗桩的位置。他今晚就会动手。”
萧砚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偷看到的。”她说,“他藏在书房的夹层里,用火漆封着。我趁他洗澡的时候抄了一份。”
她从旗袍内袋抽出一张纸,递给他。
他接过展开,快速扫了一遍。
名单是真的。
“他什么时候动手?”他问。
“午夜。”她说,“他会派裴渊的人去清剿,对外说是剿匪。”
萧砚收起纸,“我得立刻通知陈伯。”
“不行。”她拉住他,“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谢云启已经在萧宅安插了人,你一进门就会被拦下。”
“那我怎么办?”
“跟我走。”她说,“先躲起来,等风头过去。”
“躲?”他笑了一声,“我躲了五年,就是为了今晚不动。”
她盯着他,“你要是死了,谁来保护萧晚?”
他一顿。
“你知道她怕谢云启。”她低声说,“她每晚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拖进黑屋子。你要是不在了,她活不过三天。”
萧砚看着她。
她的眼神很稳,没有骗他。
“好。”他终于说,“我跟你走。”
她松了口气,拉着他就往巷子深处走。
两人拐过三条街,来到一间旧茶馆。门关着,她敲了三下,节奏很慢。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往外看。
“是我。”她说。
门开了。
屋里没点灯,只有角落一盏油烛,火苗晃着。墙上挂着幅褪色的山水画,桌上有副棋盘,黑子压着白子。
她带他坐下。
“这里安全。”她说,“没人知道。”
萧砚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我娘以前住的地方。”她轻声说,“她死在这里。”
他没说话。
她低头摆弄烛台,铜座有点歪,她用手扶正。烛光忽然亮了些,照在她脸上。
他也看清了她的表情。
她在发抖。
“你怎么了?”他问。
她摇头,“没事。”
他伸手碰她手背,冰的。
“你发烧了。”他说。
“可能吧。”她勉强笑了笑,“昨晚淋了雨,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皱眉,“为什么不早说?”
“不想让你分心。”她靠在椅背上,“现在你安全了,我也能歇一下。”
他脱下外衫披在她肩上,正要起身去找大夫,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别走。”她说。
“我去找药。”
“别走。”她重复,“就在这儿。”
他停下。
她仰头看他,烛光映在她眼里,像两粒火星。
“萧砚。”她叫他名字。
“嗯。”
“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报仇才接近你呢?”
他没答。
她嘴角动了动,“你会信吗?”
他看着她,良久才说:“我信。”
她笑了,眼角有点湿。
他伸手,替她擦掉。
外面传来一声猫叫,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猛地坐直,“有人。”
他迅速熄了烛火。
黑暗中,两人靠得很近。
门外的脚步停了。
门把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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