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樛还不知道自己一道乱命逼得西河县在事实上割地自立,首先得知的竟然是始皇帝。
夜幕降临后,赵承捧着一张粘贴修补后的文书匆匆入室禀报。
“陛下,北地郡郡府发文要求西河县补齐历年拖欠的山泽税。”
“陈善以此为由,聚众议事后,决定不再接受郡府号令指挥。”
“西河县要割地自立了!”
正旦佳节之际,嬴政却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一会儿担忧朝堂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一会儿又想起那闻所未闻的烟花。
大秦江山幅员万里,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没一刻能消停下来。
作为天下共主,他实在说不出的劳累和疲惫,却无法卸下身上的重担。
听到赵承的禀报,嬴政先是怔了下才打起精神。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赵承躬身奉上那张修补过的文书:“郡府公文在此,请陛下过目。”
嬴政迅速浏览了一遍,气得浑身发抖。
“杨樛急于求成,误朕大事!”
“他怎敢不遵诏令,任性妄为?”
“朕明明叮嘱过他,涉及西河县的举动需提前向朕请示后才能付诸施行。”
“他竟然……”
赵承犹豫了下小声说:“陛下,卑职始终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据黑冰台传回的消息,上次杨樛邀请陈善赴宴,被其强硬拒绝。”
“杨樛大为火光,在席间当场倒地吐血,至今卧病在床。”
“这封公文……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
嬴政愤声道:“正是因为他气急攻心,才做出了这样的蠢事!”
“召杨樛见驾,朕不管他病得多重,能不能从床榻上爬起来,朕今晚就要见到他!”
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有相克一说。
反正杨樛自从遇到陈善之后,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陛下紧急召见,他托着病躯从床榻上坐起,由府中的健仆背上了马车。
沿途的颠簸差点把他颠散了架,更是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
“陛下一定是收到奏书后,准备对西河县动刀了。”
“我千万不能倒下,无论如何也要看到陈善伏法受诛!”
“邪不压正,我自有天地正气护持。”
“区区小病,奈何不了我的。”
靠着强大的执念以及不停给自己打气,马车穿过无边的黑暗,一丛明亮的火光映入眼帘。
嬴政和扶苏借口外出游玩,提前等在郡府通往西河县的必经之路上。
“臣杨……樛,拜见陛下。”
由于身体虚弱,杨樛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腿一软扑倒在地上,随后连滚带爬的起身后,匆匆上前几步作揖行礼。
“哼!”
嬴政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怒气更盛,眼中杀机隐现。
杨樛心头咯噔一下。
不对!
太不对劲了!
这哪里是君臣奏对的样子,分明是兴雷霆之怒的前奏!
扶苏好心地请示:“父皇,由儿臣来问吧。”
嬴政一甩手:“好,你问就你问。”
“朕倒要看看,他如何向朕交代!”
杨樛禁不住头皮发麻,脑海中飞快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除了被陈善气得晕倒吐血有失颜面之外,好像没有触怒陛下呀!
“杨卿,你可知罪?”
扶苏神情严肃,语气相比始皇帝却要温和许多。
“恕臣愚钝。”
“请公子明示,臣罪在何处?”
杨樛小心翼翼地问道。
嬴政一甩手:“把公文拿给他看!”
赵承小心地捧着破碎的文书递给对方,并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杨卿,这可是出自你手?”
杨樛用最快的速度看完全文,猛地抬起头:“陛下,绝无此事!”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它绝不是出自臣的手中!”
嬴政不死心地追问:“那郡守的大印该如何解释?”
“难道你的官印遭贼人窃取了?”
杨樛愣了下,按照平日的认知没往造假的方面去想。
这可是形同谋反、夷三族、俱五刑的大罪。
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即便造假成功,也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谁会干这种蠢事呢?
“陛下,臣知道了!”
“这封公文是陈善伪造的!”
“上面的用印也是假的!”
“陈善……他要反了!”
“请陛下立刻调集北军兵马,速速将其拿下!”
杨樛忽然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匍匐在地疾呼不止。
嬴政深吸了口气,心有灵犀般与扶苏对视一眼。
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而且陈善选的时间节点也很微妙。
正旦的前一天,官商庶民全部沉浸在节庆的喜悦中时,他不声不响地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陛下,陈善此举无异于昭告天下,竖旗谋反。”
“您若是再放任不管,乱臣贼子纷纷效仿,江山危矣!社稷危矣!”
杨樛伏地连声叩请:“请陛下速做决断,调兵平叛!”
扶苏沉思良久:“时值正旦佳节,若是贸然调动军伍,一来仓促冒失,二来士卒必然满腹怨气,无心作战。”
“当下的境况还没到那一步。”
杨樛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皇家长公子口中说出来的。
陈善都举旗造反了,您说还没到那一步?
非得等他挥军南下,兵临咸阳城下您才知道着急?
“急则生乱,乱则必败。”
“吾儿说的没错。”
出乎杨樛预料的是,始皇帝也赞同了扶苏的建议。
不管从哪方面讲,目前都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真要动手的话,也该等到明年初春,西河县与东胡激战正酣时,一举铲除西河县这个心腹大患。
至于说乱臣贼子纷纷效仿……
有一点嬴政非常佩服陈善,相处日久之后,他发现对方骨子里是个极度自负的人。
历朝历代的谋反者,无不是拉帮结派,裹挟民众鼓噪呐喊、壮大声势。
陈善却截然相反。
他在北地郡那么多年,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默默无闻的状态,只是踏踏实实地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直到他积累起足够的家底,这才按部就班开展自己的造反大计。
按照嬴政自己的猜测,陈善应该是完全看不上其他的逆贼。
他认为没人配得上与他结盟或是成为同伙。
颠倒乾坤、谋夺天下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嬴政暗暗在心底比较了一下:六国余孽实乃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
若有一日社稷倾覆,天下易主,九五之尊的宝座非陈善莫属!
“该来的总归要来。”
“无论前路是风霜雨雪还是刀枪剑戟,朕怡然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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