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茹茵想了想，装作一副有些惊讶的样子，指向坐在角落的韩语柔，“这是——五妹妹吧？”
韩语柔没想到她又被点了名，肩线显而易见地在那一瞬间绷直了，又瑟缩了一下。
她慢慢抬起头，嘴巴蠕动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轻轻朝韩茹茵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又快速地把头低了下去。
“五妹妹，这、这是怎么了？”
韩茹茵语气中带着关切。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样子啊，可是生了什么病？”
韩茹茵心中有疑问，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还不待韩晓岚说些什么，韩知媛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还能是怎么了，不就是不爱说话嘛，这不跟以前一样嘛。”
“她自小就这样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你以为人人都你一样啊，一身毛病。”
“自己是个病秧子，还想诅咒别人也成为病秧子吗？”
“你怎么……”
……
韩知媛现在说话夹枪带棒的，韩茹茵说一句，她就要顶十句回去。
好似这样就能把她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一样。
韩茹茵暗暗翻了个白眼。
八年不见，更没有脑子了。
她管这叫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她真得不是很想跟这样蠢的人说话。
韩茹茵还是没理她，而是看向了韩晓岚。
韩晓岚叹了一口气，脸上也适时的带上了一抹哀愁。
“五妹妹这些年确实变得愈发不爱说话了。”
“我听说，四伯父、四伯母也是找了些大夫来给五妹妹看得，但都说没有什么问题的。”
“就说是她性子如此，长大了，更加不愿说话罢了。”
“四伯母前些年天天以泪洗面，试图找些法子让五妹妹开口，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五妹妹这个样子了。”
“我们也就只能有时间就叫五妹妹出来坐坐，希望她能开朗些。”
说完，韩晓岚怜爱地看了一眼韩语柔，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韩茹茵想到吴嬷嬷给她寄来的信上说的话，摩挲了一下手指。
她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好奇地问道：“那她还跟大哥哥交好吗？跟大哥哥相处也是这般样子吗？我记得她以前总喜欢跟在大哥哥身后的。”
韩晓岚似是回想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想来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时也能看见他们是在一起的。”
“大哥哥说些什么，五妹妹也还是会给出一些回应的。”
这样吗？
韩茹茵眼中闪过思索。
她虽然是问着韩晓岚，但余光却是一直瞧着韩语柔，发现她对她们提到“大哥哥”这三个字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说她在听吧，她对她们的谈论一点儿不关心，完全不参与进来。
你说她不在听吧，但凡她们提到了她，她也还是会给予一些反馈的。
那她既然跟韩文嵩关系还不错，怎么听到也没任何反应呢？
看来，还是要继续探索一番。
待会儿还是要在家宴上好好看看她那大哥哥和她这五妹妹的相处了。
“这样啊……”
韩茹茵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哎，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五妹妹竟是这般的不爱说话了。”
“当年……”
“切。”
韩知媛在旁边嗤了一声，“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韩茹茵不语，只是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她。
“你、你竟然用这种眼神看我？”
眼看着韩知媛又要与韩茹茵吵起来，韩晓岚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厅堂了，不然长辈们到时候要说我们了。”
“二姐姐，祖母肯定又在心里头念叨着你呢。”
听到这话，韩知媛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那是自然，她可是这韩国公府里外祖母最喜欢的小辈。
她挑衅地看了一眼韩茹茵，似是终于找回了场子，故意往她面前凑了凑。
韩茹茵有些无奈，她有时候真得会觉得她这二姐姐的脑回路很神奇。
挨得近了，韩茹茵总算把韩知媛头上那一大堆东西瞧得更仔细了。
韩茹茵看着都替她累，也不知道她的脖颈受不受得住，累不累得慌。
韩知媛看着韩茹茵的神情，却以为她是羡艳她头上的珠宝，神色之间更加自得。
又抖了抖头上的珠钗，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哐当响，似是在向韩茹茵炫耀。
韩茹茵已经不想忍她了，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
“哼，不识货。”
韩知媛撇了撇嘴，鼻孔朝天，一副不想看见韩茹茵的样子。
“果然是在乡下待久了，这眼光也变差了。”
说完，她也不等其他人，自己扭着腰肢就往八角亭下方去了。
“绿桃，我们走。”
待得韩知媛走远了些，韩晓岚才对着韩茹茵开口邀请道：“三姐姐，那我们也走吗？”
韩茹茵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对着边上的韩语柔喊道：“五妹妹，我们走吧。”
“啊……”
韩语柔有些呆呆地抬起了头，然后赶紧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但还是沉默着。
没走上一会儿，韩晓岚先是开了口：“三姐姐，临安好吗？”
嗯？韩晓岚这话问得其实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问她在临安是否过得好吗？
为什么要问临安怎么样？
但韩茹茵面上并不显，只是微微侧头看向她。
“四妹妹，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可以，比如临安的气候、风土、人情呀这些。”
“晓岚还未去过临安呢，想听三姐姐讲讲。”
韩茹茵有些意外，她这四妹妹倒是有些意思。
如果她真得想了解临安，这随便在外面一打听或者去翻看游记都是能知道的，偏偏要来问她。
其实相比于其他兄弟姐妹，她对她这同父异母的四妹妹的警惕性更强。
因为一个从小就能察言观色、讨人欢心、做事样样周到的人，本身就不简单。
况且，她还有李嫦凤那样一个娘。
像她，如果不是突逢萧家和她娘的变故，她可能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无法无天的性格，甚至可能比现在的韩知媛更加嚣张跋扈。
所以，韩晓岚即使面上再完美，看上去再温柔，她都依然对她存有一份戒心。
她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临安这地方没什么不能说的。
正好，她也可以看看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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