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这把牌全赔。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把骨牌狠狠砸在桌子上。
“团账。”
他这才把口中的过滤嘴吐掉，重新点了一支。
三家一共下注。
那700从水钱里面补了，算他。
“明天中午12点前给你送过来。”
李老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李老板走后，不到半个小时场子就散了，其他人都是赢家，输家走了，就没有继续的欲望。
晚上两个小时，才抽了6000。
除去开支，我分到了400块。
拿着400块，我却开心不起来，我原以为今天会比昨天1500要多。
散得早，我和老田回到水店，坐在门口喝茶。
“也不知道明天李老板会不会准时给钱。”
老田自言自语说道。
“又不是你借出去的，你操什么心。”
在我印象中，老田没有说过他认识李老板，而且这钱是彪哥借出去的，又不是老田的钱。
他这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这钱虽然不是我借的，但是我们分了场子的水钱，有收帐的义务，昨天我也没有表态说不让借，所以这钱我们都有份，如果收不回来，会从水钱里面扣。”
老田把茶具连着洗了两三遍，平时洗一遍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钱是彪哥借出去的，就是彪哥一个人的事。
难怪，三手到我家逼账的时候，不还钱，不让我爸入木。
听到这，我也变得焦虑，如果李老板不还，这，我岂不是要贴3800进去。
这3800是什么概念，我摆渡一年都挣不到。
“明天再说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老田洗完茶具，一泡茶都没喝就离开了。
”李老板脖子上那么大的金链子，手上那么大的金表，开着小车，不还，不至于。”
我对着老田的背影说道。
关上门，我拿上手机盒子和充电器也回去了。
我掏出钥匙，心里突然记起昨天应答赵楠要告诉她钱是哪里来的。
怎么办，一路上心里总想得那3800，把这茬搞忘记了。
我把钥匙捏得发热了，才慢慢插进锁孔。
转动的时候，心里跟打鼓似的，就怕一开门，她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哦豁，怕什么来什么。
门一开，迎面飘来排骨汤的香味。
桌子放着一小碗排骨汤。她正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去。
她回头看着我，直接跑过来笑着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忙完了，所以就早点回来了。”
我闷声应着，低头换鞋，不敢看她眼睛。
“刚好锅里还有，我以为你又要很晚回来，所以我只装了一小碗先吃了，我现在给你热热。”
我换完鞋子，走到厨房，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看着锅里的汤，搂着怀里的她，我感觉满满的幸福。
我在她右边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讨厌，来，尝尝。”
她拿筷子夹了一块，喂到我的嘴里。
然后随口问道：“你现在每天上班这么忙，肯定很累，我有空就给你炖汤补补身子。”
“补身子，你是关心我上班累，还是担心我上别的累哦，还补补。”
我开玩笑地说着。
她吃过了。坐在床上看着我吃。
最怕突然的沉默，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到底找个什么理由呢。
窗外突然起了大风，好像要下雨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节奏。
“阿皮，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告诉我那钱是哪里来的吗？”
赵楠像第一次那样，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瞪着眼睛盯着我。
我扒口饭，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晚上下班后，又找了一份工作。”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心的问道：“什么工作十天能挣1500？是体力活吧，送水本来就是体力活，你还找一份体力活，身体会累坏的。没钱我们少用点就好，别把身体累坏了。”
我抬头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眼睛，我都不知道应不该骗下去。
我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借这个机会组织语言。
“其实也不累，就是事情杂，时间晚。你也知道，咱俩以后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我弟弟现在还没有毕业，我妈身体也不好。”
我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
她没挣脱，只是看着我：“工作安不安全啊，做些什么？一个月多少钱，我怎么听着心里不踏实呢。”
“安全，当然安全！”
我一撒谎就脸红，说话也开始着急。
我从小就不会撒谎，心里几个秘密全部写在脸上。
“就是在老田朋友的KtV里帮他们搬搬酒水，配配果盘，然后下班收拾一下卫生，有时候还有小费。”我捏了捏她的手。
她瘪着嘴，没说话。
“就是得熬夜，你别担心，等我干一段时间，攒点钱，就不做了。”
我又急忙安慰道。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轻轻说道：“我就是怕你太累，也怕那种地方复杂。”
说完她开始收拾桌子。
“不复杂，真的。”
我向她保证着。
“就是为了多挣点。等我攒够了钱，咱们就去看房子，好不好？”
我也帮着她收拾起来。
昨天1500，今天400，平均一天950，
我也不知道房子到底要多少，只想着快把这件事压下去。
她对我笑了笑：“那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学坏，你去冲凉，我自己收拾，一个大男人哪做这些。”
她在洗碗池洗碗。
我又从后面抱住她，这次比刚才抱着更紧。
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心里那股撒谎的罪恶感好像散了一点。
可这谎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因为总有一天她会知道。
但眼下，只能先这么糊弄过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对了，老田给我配了一手机，说送水方便。”
等这个月发工资，我给你也买一部。
我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我才不要，我听雪姨说，手机话费好贵，而且又重，带在身上也不舒服。
我有了手机又能打给谁，我又没有朋友，浪费那个钱干嘛。”
我洗完凉，我的裤子已经泡在盆里。
我的手机，被她放在里面靠墙的一侧。
第二天一早。
“叮叮叮，叮叮叮。”
正在刷牙的我连忙擦干手，连忙跑到床上拿起手机。
是老田打过来的。
难道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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