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退去，旱季的骄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炙烤着中南半岛的每一寸土地。
占婆的游击战，在萧穆凡铁血的收缩防守和优势火力下，虽然未能撼动墨家军的根基，却像雨林里的毒蚊子，不断地骚扰、叮咬，让人不胜其烦。尤其是补给线，时常被那些神出鬼没的义兵切断。
更让萧穆凡头疼的，是水。
湄公河，这条中南半岛的母亲河，在旱季，水位急剧下降，许多河道甚至断流。这不仅影响了墨家军的饮水，更让原本计划通过水路运输物资的方案，成了一纸空文。
“靠天吃饭，终究不是办法。”萧穆凡站在总督府的露台上，眺望着远方蜿蜒如枯肠的湄公河，声音冰冷。
她身后的孟山和新任的工兵总管——一个从墨研署调来的，名叫李淳风的年轻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不能控制下雨，但我们可以控制河水。”萧穆凡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李淳风身上，“李总管，如果，朕要你在这湄公河的上游，建一座大坝，拦蓄雨季的河水，需要多久？”
李淳风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他在墨研署时，就曾参与过水力发电站的设计，对大坝技术早已烂熟于心。
“回总督大人！若物资、人力充足，又有‘开山神’（蒸汽挖掘机）和‘震天雷’（炸药）相助，最多半年，属下便能为您在湄公河上，筑起一道钢铁长城！”
“好！”萧穆凡一拍栏杆，“朕给你所需的一切！朕不但要一座能控制水源的大坝，朕还要它，能为我南中的钢铁工厂，提供永不枯竭的‘天雷’之力（电力）！”
命令下达，整个南中基地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数千名工兵和劳工被征调，数十台冒着黑烟的蒸汽挖掘机被运往湄公河上游一处名为“龙口”的狭窄峡谷。
然而，工程开始没几天，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阻力，并非来自技术，而是来自当地的土着。
这些世代依水而居的部落，将湄公河奉为“河神”。当他们看到那些巨大的钢铁怪物在河道上咆哮，看到墨家军用炸药炸开山石，改变河道时，他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这是在触怒河神！”
“河神会降下洪水，淹没我们的一切！”
一个白发苍苍，脸上画着油彩的土着大祭司，拄着一根盘龙木杖，带领着数百名土着，跪在大坝工地的外围，日夜祈祷，哀嚎不止。
起初，萧穆凡并未理会。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愚昧的迷信。
但很快，事情开始失控。
一些激进的土着，开始在夜间骚扰工地，他们用淬毒的吹箭，射杀落单的工兵，用简陋的陷阱，破坏运输物资的道路。
孟山奉命带兵驱赶，却收效甚微。土着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丛林里打起了游击，让墨家军疲于奔命。
“总督大人，这帮土鳖太烦人了，要不，让末将带兵，把他们那几个村子给平了？”孟山在指挥部里，恶狠狠地说道。
“杀光他们，谁来给我们修大坝？”萧穆凡冷冷地反问。她走到沙盘前，看着代表土着村落的几个小标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传令下去，将我们的工分、粮食和神钢农具，展示给他们看。告诉他们，只要愿意来工地干活，不仅能吃饱饭，还能分到我们墨家的田地。”
“这……他们会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萧穆凡嘴角微扬，“重要的是，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看到另一种活法。贪婪，有时候比刀剑更好用。”
果然，在食物和利益的诱惑下，一些年轻的土着动心了。他们偷偷离开村子，来到墨家军的工地。当他们领到白花花的大米和锋利的铁器时，那种满足感，迅速瓦解了他们对“河神”的敬畏。
土着内部分裂了。大祭司的威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眼看局势即将被墨家军掌控，大祭司决定放手一搏。
一个月后，大坝的基座已经初具规模。萧穆凡亲自来到工地，主持奠基仪式。她站在高高的礼台上，身后是飘扬的凤凰旗。
“今日，我们在此，不是要触怒神明，而是要用我墨家的智慧与力量，驯服这桀骜不驯的河水！让它，为我南中万民造福！”萧穆凡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整个山谷，“此坝，朕赐名——‘南溟大坝’！”
“总督千岁！墨神万岁！”山谷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然而，就在当晚，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工地上一台正在检修的蒸汽挖掘机，被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履带飞出十几丈远，砸塌了一座工棚。
“怎么回事？！”萧穆凡被惊醒，披上外衣冲出营帐。
很快，消息传来。是一群土着，利用夜色，潜入工地，用从墨家军那里偷来的炸药，炸毁了挖掘机。
指挥部里，气氛凝重。
“总督大人，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孟山气得浑身发抖，“末将请命，血洗龙口三寨！”
“一台挖掘机，换他们三个寨子，这笔买卖，不划算。”萧穆凡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孟山却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走到那名被土着收买，负责看守炸药库却玩忽职守的什长面前。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那名什长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总督饶命！总督饶命！”
“帝国的律法，向来赏罚分明。”萧穆凡缓缓拔出孟山的佩刀，“玩忽职守，致使帝国财产受损，延误军机，按律，当斩。”
刀光一闪，什长的人头滚落在地。
萧穆凡将刀还给孟山，用一块白色的丝帕，擦了擦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血迹。
“传我将令。”她对瑟瑟发抖的众人说道，“封锁龙口三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来。然后，把大祭司，和所有参与破坏的土着，都给朕‘请’过来。”
第二天，当大祭司和几十名被俘的土着，被带到萧穆凡面前时，他们看到了一幕永生难忘的景象。
他们被炸毁的那台蒸汽挖掘机的残骸边，竖起了几十根木桩。
“听说，你们相信河神？”萧穆凡看着一脸不屈的大祭司，轻声问道。
“河神会惩罚你们这些亵渎神灵的恶魔！”大祭司嘶吼道。
“是吗？”萧穆凡笑了，那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那今天，就让你们的河神，好好看看。是它的神力管用，还是我墨家的律法，更硬。”
她挥了挥手。
“格杀勿论。”
几十名土着，被当众斩首。他们的头颅，被高高地挂在木桩上，正对着湄公河的方向。
萧穆凡走到已经吓傻的大祭司面前，用丝帕轻轻擦去溅到他脸上的血点。
“现在，你还相信你的河神吗？”
大祭司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消息传回墨京，霍天生看完密报，只是淡淡地批了四个字：“杀伐果决。”
他随即下令：“传谕墨恩司，在大坝附近，划出土地，建立‘移民村’。将龙口周边的土着，全部迁入，集中管理。让他们亲眼看着大坝是如何建成的，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南溟大坝的工程，在血腥的震慑下，再无阻碍。它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开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疯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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