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我如同最原始的猎豹，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泥土，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如岩石。
怀中的婠绾，小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冰，小脸死死埋在我胸前，连呼吸都屏住了。
杨奶奶那跛着脚、带着贪婪急切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槌，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在耳膜上。
嗒…嗒…嗒…
近了！更近了！
那双沾满泥泞、打着补丁的旧布鞋，终于出现在大石另一侧的边缘，距离我蜷缩的位置，不足一米！
浓烈的、属于老妇人的体味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我能清晰地听到她粗重的、带着兴奋的喘息，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那双浑浊眼睛里闪烁的、如同饿狼发现羔羊般的贪婪光芒。
“小乖乖……奶奶知道你们在这儿……快出来吧……”
那刻意放柔的呼唤，此刻听来如同厉鬼的索命咒语。
就在这时！
呼——
一阵稍大的河风猛地掠过芦苇丛，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杨奶奶的脚步声骤然一顿！
她那佝偻的身影似乎微微侧转，浑浊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风来的方向——我侧后方的芦苇深处——警惕地扫去！
就是现在！
积蓄到顶点的杀意和《阴阳诀》阴诀那狂暴的“开锋”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求生的本能和对婠绾的守护意志，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最暴戾的行动力！
我猛地松开搂着婠绾的手臂，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弹射而起！
左手闪电般抄起那块早已瞄定的、棱角狰狞、冰冷沉重的石头！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思考，借着全身的力量和冲势，我像一头扑食的野兽，高高跃起，朝着杨奶奶那毫无防备、正侧头张望的后脑勺，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石头坚硬的棱角深深陷入颅骨的触感，
能听到骨头碎裂时那细微却刺耳的“咔嚓”声！
紧接着——
噗嗤！
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如同炸开的浆果，猛地喷溅开来！
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泼洒的颜料，
瞬间糊满了我的脸颊、眼睛、甚至溅入了我因惊骇而微张的嘴里！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脑组织的腥气，瞬间冲入鼻腔，直冲天灵盖！
“呃……”
一声短促得几乎听不见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闷哼从杨奶奶喉咙里挤出。
她佝偻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截被砍断的朽木，直挺挺地、毫无生气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潮湿的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只有我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死寂的芦苇丛中显得格外刺耳。
胃袋猛地一阵剧烈抽搐！
强烈的恶心感和翻江倒海的呕吐欲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的喉咙！
浓烈的血腥味和视觉残留的红白画面交织在一起，疯狂地撕扯着我的神经！杀人了！我杀人了！用这么原始、这么残忍的方式！
前世三十年的文明烙印在此刻疯狂地尖叫、谴责，巨大的心理冲击和生理上的强烈不适几乎让我当场崩溃！
但婠绾还在！危险还未解除！
我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酸水和几乎要撕裂胸膛的罪恶感与恐惧，双眼赤红地盯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
不能留活口！
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一股更深的、源于生存本能的狠戾压倒了短暂的眩晕！
我咬着牙，再次举起那块沾满红白粘稠物的沉重石头，
对准杨奶奶后脑那已经塌陷下去、一片狼藉的伤口，用尽残存的力气，一下！
又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砰！砰！
骨头碎裂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密集。
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粘稠液体的飞溅和我自己灵魂的剧烈震颤。
直到那具身体彻底停止了任何微小的抽动，如同一滩彻底失去生命的烂泥。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中的石头“咚”地一声掉落在泥地里。
我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血水混合着泪水（生理性的刺激所致）
糊满了整张脸，视线一片模糊。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我窒息。
“哥哥……好了吗？……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身后，传来婠绾细如蚊蚋、带着巨大恐惧和颤抖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将我拉回现实！不能让她看到！绝对不能！
“不要睁开眼睛！绝对不要！”
我几乎是嘶吼着发出命令，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生理不适而扭曲变形，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丹田最深处的冰冷悸动猛地爆发！
仿佛沉睡的毒龙被浓烈的血腥和死亡彻底惊醒！
一股狂暴、贪婪、带着毁灭性吸扯力的意志，瞬间接管了我的双臂！
我的双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猛地向前探出，死死按在了杨奶奶后脑那个被我砸出的、一片狼藉、还在汩汩冒着温热血浆和脑浆的伤口上！
滋——！
一种诡异的声音响起！仿佛干涸的土地在疯狂吸水！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怨毒和不甘的“气流”，顺着我的掌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我的体内！
这股气流所过之处，带来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寒意，还有一种……病态的、力量充盈的饱胀感！
肉眼可见地，杨奶奶的尸体，
那刚刚还带着余温的皮肤，以我双手按压处为中心，迅速地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枯槁的树皮，
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灰败！仿佛在短短几息之间，她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机和某种更本质的东西，都被彻底抽干了！
魂飞魄散！真正的形神俱灭！
“呃啊……”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这并非痛苦，而是一种被强行灌注、被强行满足的扭曲快感与巨大罪恶感交织的呻吟。
《阴阳诀》阴诀的“开锋”，竟是以如此邪恶、如此直接的方式完成了它的第一次献祭！
力量……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带着血腥和冰冷的力量感，开始在丹田处凝聚、盘旋。但这力量，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和……肮脏！
“哥哥……” 婠绾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不能再待了！一秒都不能！
我强行切断那诡异的吸扯感，猛地收回沾满污秽的双手，甚至来不及擦一下脸上的血污。
转身，一把将依旧紧闭双眼、瑟瑟发抖的婠绾背起，用包袱带草草固定。
“抱紧我！别睁眼！”
我低吼一声，甚至不敢再看地上那具迅速灰败下去的尸体一眼。
然后，我像一头被无数恶鬼追赶的困兽，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气，背着婠绾，一头扎进了比之前更深、更密、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山林深处！
每一步踏出，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灵魂深处无法洗刷的罪孽烙印。
身后，那片被血染红的芦苇滩，那具迅速冷却、化为灰烬般颜色的尸体，连同那操蛋世界的一角缩影，被疯狂生长的草木迅速吞没、掩盖。
只有丹田处那一丝冰冷的力量，和脑海中不断闪回的血红画面，在无声地宣告：
杀戮，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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