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与边遥分别之后又去找寻苏清尘。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求证一番。
只差一个点,一个关键的点。一切就都能对上了。
贺新郎只身在这片混沌中前行,倏忽间,远处急匆匆的一个黑点快速突现在他眼前。
“陈兄弟?”
“贺公子?不是,你不是在外面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贺新郎见状,直接用手堵住陈围局的嘴巴:“陈兄弟你先不要着急,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嗯。”陈围局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咱们不是一块出去了嘛!你、我还有边遥师叔母,现在就剩下罗师叔和苏师叔两个人在里边。咱们刚一出去就碰见黄兄了,黄兄说已经过了三天了!本来是他想进来的,我把他给拦住了,叫他在外面照看你们,然后我又进来了。”
陈围局说的很快,像是一张借来的嘴要着急还似的。
贺新郎神色一滞,随后细细琢磨了一番,缓缓开口道:“这里的时辰果然乱了。陈兄弟,你来错地方。”
“什……什么意思?”
“你是三天后的陈围局,而我是刚进来的贺新郎。咱们的时辰已经乱了,我也要去找苏兄,但不是那个三天后的苏兄。”
“贺公子,你搁这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你说话跟念经似的,能不能说明白点!”
“唉。”贺新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这样,你跟我一块去找苏兄吧!”
“行。”
贺新郎随即动身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还不忘向陈围局叮嘱道:“陈兄弟,你可要跟紧我!”
但出乎意料的是,贺新郎并没有等到回话。
当他不禁转身回望时,哪里还有陈围局的身影。
贺新郎只得长吁一声,遂而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贺兄。”一道短促的呼唤立刻叫停了贺新郎的脚步。
“苏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找到我?你等我想一下。”苏清尘沉思片刻,“你这是第四次见我了?”
“对。”贺新郎激动的说道。
“那书的内容你回忆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找到了有出去的线索?”
“没有。书上没有记载这些内容。”
“看来,还是有所隐瞒。”
听到这话,贺新郎也明白了苏清尘的意思。他顿了顿,下定决心般的问道:“苏兄,纪伯的致命伤是不是也和白玉京有关?”
苏清尘默了一会儿:“对,纪伯的致命伤是源自白玉京的《仙箓三十六章》中的一套掌法,叫做‘五岳锁宫绛’。从外面看是察觉不到伤口的,这套掌法过于诡异,如果不是鉴微兄亲口告诉我,我也是难以置信。”
贺新郎半阖起眼睛,不由苦笑一声:“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正说着,苏清尘又消失不见了。
不过对贺新郎而言,他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线索全都对上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怪不得他总觉得第一眼见罗镜辞时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没想到这份熟悉感其实是源自他师傅——百章先生。
贺新郎从小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他在幼年时,就已经能从他师傅身上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起初,他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直到遇见罗镜辞后,他才明白,这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正是他们身上放不下的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傲慢。
虽然百章先生伪装的很好,但他也不能面面俱到。
或许黄湛看不出端倪,不过贺新郎却是清楚的意识到,百章先生与纪伯之间并非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这种不安与违和,也正是贺新郎要离开紫云山的原因之一。
现在,贺新郎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师傅的书房布局会是那么诡异?因为这是他始终放不下自己曾经尊贵身份的哀悼。以至于他整日强行让自己去和那些农民一块务农时,总会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将一切线索如同串珠子一般串联起来之后,一个故事便徐徐浮现在贺新郎的脑海之中。
三十六年前,百章先生从白玉京将宙珠窃走之后,便一路逃到了紫云山。
自此以后,他隐姓埋名,逢人便称自己是没落士族之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起了隐世的生活。可实则他是借此来研究宙珠,而纪安生正是他的用来培育宙珠的器皿。
一开始,贺新郎也很奇怪。为什么他师傅的身体明明很健朗,可黄湛却来信说百章先生旧疾复发。
等贺新郎快马加鞭赶到了紫云山时,而恰好他师父又突然仙逝了。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
贺新郎仔细回想,应该是他师傅察觉到了不对劲。故借假死名义金蝉脱壳,随后又在第二天晚上杀害了纪伯。这也就解释了纪伯临死前的表情为什么会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因为他看见了死而复生的百章先生。
罗镜辞与百章先生师出同门,他应该找到了百章先生的下落,故而来此夺回宙珠。但此事碍于苏清尘的面子,他又不好与黄湛直说。所以他只能将此事归咎于鬼神一说。
这洞府的一切都是由宙珠引起,说明百章先生就在这洞中,默默的观察着一切。
他是想依靠宙珠的力量来改写过去与未来的某一段?
还是……
一个恐怖的念头猛然在贺新郎心头涌现,他心中不由暗忖道:“如果说七宝琉璃玉的能力是长生,那么依靠宙珠又该如何长生呢?如果说时间是一条线,那么过去的便是历史,而未来的是不可预知。倘若把这条线截成一个个点,那么是否可以利用宙珠去到这些点上呢?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在常人看来,这也等同于长生!可是……一个人又怎么会同时存在于过去与未来呢?”
想到此处,贺新郎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他要去找罗镜辞,要去找百章先生,他要将这一切问个清清楚楚!
贺新郎拔腿而起,朝着前方狂奔不休。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苏清尘的身影。
“是苏兄!对,我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兄,或许他能带我找到罗兄!”
想罢,贺新郎一边朝着苏清尘跑去,一边又大声喊道:“苏兄?”
远处的苏清尘愣了愣,随后应声答道:“贺兄,是你吗?”
“是我!苏兄,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贺新郎兴奋的喝道。
“贺兄,你见过遥儿吗?”苏清尘神情激动的看着贺新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遥姑娘?遥姑娘我见到了,她很好啊!怎么了苏兄?”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可以啊,我以为你早就见过她了。”
“没有,我从刚进来就和她莫名失散了。刚才围局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我叫他带我去找遥儿,可不知为何,一眨眼就工夫,他就不见了。”苏清尘心急如焚的说道。
贺新郎却是笑了笑:“我知道了,这是你第一次见我。没错,这样就全都对上了!”
苏清尘闻言,不由得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他的面容一僵,不再说话。
贺新郎瞧见了苏清尘这副模样,当即明白了他心中的困惑。于是耐心解释道:“长话短说,这是我目前第五次见到你了。我已知道了杀害纪伯的凶手——就是我师傅!苏兄你放心,遥姑娘她很好,比你我都要好很多……”
当贺新郎正要说起宙珠之事时,一瞬间,苏清尘再次离地遁去。
贺新郎“啧”了一声,只恨自己还是没有把话跟苏清尘说清楚。
“现如今,就能靠我自己。”贺新郎不由喃喃说道。
贺新郎走了没多久,又看见了边遥。
“遥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贺公子,你见到苏哥哥了吗?”
“我见到了,不过他刚刚又不见了。”
“我方才遇见围局了,我叫他去找苏哥哥,结果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贺新郎叹了口气道:“遥姑娘,这里的时辰是混乱的,就连地点也是。你让围局去找苏兄,而你在原地等候这跟刻舟求剑又有什么区别。你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块走吧,说不定这路上还能遇见苏兄呢。”
边遥点了点头:“贺公子言之有理。”
接着,两人又一同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工夫,贺新郎和边遥同时听到一个声音才身后响起。
二人不约而同的回首看去,竟是陈围局正风风火火的朝二人跑来。
边遥嗔怪道:“我叫你去找你苏师叔,你倒是自己跑的没影了。”
“师叔母,这真不怪我啊!我确实是找到苏师叔了,我不仅找到了,我还找到了两次。但是他说话老是奇奇怪怪的,我叫他跟我走,一眨眼,他就没影了。”正说着,陈围局又话锋一转,附在边遥耳畔悄声道:“师叔母,你说我苏师叔不会疯了吧!”
“呸。”边遥瞪了陈围局一眼,“你才疯了呢!”
“好了,咱们一块走吧。说不定苏兄正在前面等着我们呢!”贺新郎劝住二人,旋即三人结伴而行。
走着走着,一束亮光便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还不等贺新郎反应过来,他们便被这亮光迅速包裹住了。
“你们出来了!苏兄和罗兄呢?他俩还没出来吗?彦之,你们找到师傅的遗体了吗?”
一连串的询问如潮水般涌来。刺眼的亮光直射的贺新郎睁不开眼睛,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睁眼,却瞧见黄湛一脸期待的等他回话。
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出现在贺新郎的脑海中,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向黄湛问道:“师兄,今天是几月几日?”
“今天是正月初三呀!你们不是叫我等三天吗?说是三天以后你们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们!今天刚好是第四天。我正准备进去呢,你们就出来了。”
贺新郎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不可思议的盯着黄湛,迟迟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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