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尔跟着酋长钻进雨林深处，潮湿的水汽裹着草木腥气扑面而来。
脚下的苔藓厚得像绒毯，每踩一步都陷下去半寸。
“快到了。”酋长回头，指了指前方隐在雾气里的黑影。
阿扎尔眯起眼，看清那是一片巨石搭建的祭坛。
石块的排列歪歪扭扭，却和他星砂瓶里记录的猎户座腰带分毫不差。
“这是先祖留下来的东西。”酋长走到祭坛中央，指尖抚过凹槽里流淌的泉水，“它能听得到星星的声音。”
阿扎尔心跳漏了一拍。
他掏出怀里的星砂瓶，瓶身的温度正在慢慢升高。
“星辰坠落的碎片，在这里会和大地共鸣。”酋长的声音带着敬畏，“我们世代守着它，就是为了不让星星的力量消散。”
阿扎尔蹲下身，将星砂瓶凑近泉水。
冰凉的泉水触碰到瓶底的瞬间，星砂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光芒顺着泉水蔓延，爬上祭坛的每一块石头。
“看！”酋长的声音拔高，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阿扎尔抬头，看见祭坛周围的树木正在发光。
叶脉里浮现出细细的星轨纹路，像无数条银色的丝线，在枝叶间缠绕穿梭。
“这是……”阿扎尔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星星在和我们说话。”酋长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只有最纯净的灵魂，才能看见这样的景象。”
阿扎尔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星轨纹路。
他见过哈拉帕文明的星象石刻，也研究过拜占庭的魔法阵图，那些符号和眼前的星轨纹路，分明出自同一源头。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阿扎尔转头看向酋长，“这些星轨的排列，和我故乡的星象图一模一样。”
“故乡？”酋长歪了歪头，眼里满是好奇，“你的故乡在哪里？远吗？”
“很远。”阿扎尔叹了口气，“隔着一片望不到边的大海，还有无数的山川河流。”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酋长追问，脚步不自觉地凑近了些。
“为了寻找星星的秘密。”阿扎尔举起星砂瓶，瓶身的蓝光映亮了他的侧脸，“我带着它，就是为了找到和它同源的力量。”
酋长盯着星砂瓶看了半晌，恍然大悟。
“原来你也是追着星星来的人。”他拍了拍阿扎尔的肩膀，“先祖说过，总有一天，会有异乡人带着星神的信物来到这里。”
阿扎尔猛地一愣。
“先祖真的这么说过？”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当然。”酋长重重点头，语气无比笃定，“先祖的话刻在部落的石碑上，代代相传，从没有过差错。”
阿扎尔摩挲着星砂瓶，瓶身的蓝光渐渐柔和，和祭坛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你们是怎么激活它的？”他忍不住问。
“用星纹。”酋长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图腾，“部落里的每个人，成年时都会刻上星纹，那是和祭坛对话的钥匙。”
“星纹……”阿扎尔伸手，轻轻碰了碰酋长脸上的纹路，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很疼。”酋长笑了笑，“但这是荣耀，是成为部落守护者的证明。”
阿扎尔恍然大悟。
他想起登岛时看到的那些印第安人，他们脸上的星纹看似杂乱，实则藏着精密的星象密码。
“这些星纹，和欧亚大陆的星象符号……”阿扎尔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它们太像了。”
酋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星星不会分地域，它们的语言，所有人都能听懂。”
阿扎尔的心猛地一震。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
他看着眼前发光的祭坛，看着枝叶间缠绕的星轨，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人类的星能传承，远比文明分化的时间更早。
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星象遗迹，根本不是孤立的存在。
它们是一张巨大的网，连接着大地与星空，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你在想什么？”酋长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
“我在想，或许所有的人类，都曾是仰望同一片星空的亲人。”阿扎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酋长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星空是大地的母亲，所有生命都是她的孩子。”
星砂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阿扎尔握紧瓶子，抬头望向雨林上方的天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祭坛的泉水里，碎成了无数片闪烁的星光。
“这里的泉水，有什么特别的吗？”阿扎尔指着凹槽里的泉水，好奇地问。
“当然。”酋长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这是星星的眼泪，能滋养万物，也能治愈伤痛。”
“治愈伤痛？”阿扎尔眼前一亮，“它能治疗疾病？”
“可以。”酋长点头，“部落里有人受伤或者生病，都会来这里取泉水，喝下去就能好大半。”
阿扎尔看着泉水里闪烁的星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船队里那些生病的船员，想起他们痛苦的呻吟，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我能取一些泉水带走吗？”阿扎尔小心翼翼地问，“我的同伴们生病了，我想试试能不能治好他们。”
酋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阿扎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酋长才缓缓点头：“可以。但你要记住，泉水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换取财富的。”
“我明白。”阿扎尔郑重承诺，“我向星空发誓，绝不会用它做任何坏事。”
酋长笑了，转身从腰间取下一个兽皮袋，递给阿扎尔。
“装进去吧。”他说，“带着星星的祝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阿扎尔接过兽皮袋，小心翼翼地装满了泉水。
星砂瓶的光芒愈发柔和，和兽皮袋里的泉水遥相呼应。
这趟新大陆的航行，他找到的不仅仅是一座星能祭坛。
他找到的，是被遗忘了千年的，关于人类与星辰的秘密。
更是一份跨越山海的，来自星空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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