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祠堂内,气氛很沉闷。
祠堂正中,挂着林氏先祖的画像,几十名族中各房的叔公、长辈,分坐在两排太师椅上,表情各异。
林耀东就站在祠堂中央,他身上那件笔挺的西装,跟这古旧的祠堂显得很不搭。
“各位叔公,各位兄弟。”
林耀东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我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关乎塔寨未来的大事,要和大家坦白。”
林耀东顿了顿,平静的扫了眼全场。
“我做的生意,是走私。”
祠堂里瞬间炸开了锅,叔公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走私?那是犯法的!”一个胡子花白的叔公猛的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耀东!我们林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你这是往祖宗脸上抹黑!”
“七叔公,您先别动气。”林耀东对他微微躬身,态度很恭敬,话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劲。
“本分?本分能当饭吃吗?我们塔寨守着这片海,穷了多少代?村里的小子,二十多岁了还娶不上媳妇,有女儿的人家,都想把女儿嫁到外面去。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穷!”
林耀华立刻站出来支持。
“耀东说的没错!现在这世道,有钱才是硬道理!脸面值几个钱?只要能带着大家赚钱,别说走私,就是走火,我都跟着东叔干!”
“放屁!林耀华,你这是要带着全村人往火坑里跳!”七叔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火坑?我看是钱坑才对!”林耀华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
眼看就要吵起来,林耀东抬了抬手,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他身上。
“七叔公,各位叔公。”林耀东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只问大家一件事。你们想不想让家里的孩子,能吃饱饭,穿新衣,有学上?”
他接着问,“家里的老人病了,是能看得起医生,还是只能在家里等死?”
最后,他加重了语气,“我们塔寨的男人走出去,是想挺直腰杆,还是想被人指着鼻子骂穷鬼?”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那些原本反对的叔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林耀东看着他们的反应,知道火候到了。
“我今天把话挑明,我做的就是赚钱的生意。这条路有风险,但我们塔寨人,什么时候怕过?以前出海打鱼,哪次不是把命别在裤腰带上?现在换一种方式豁出去,换来的,是整个宗族的富贵!”
“我提议,投票。同意的,就举手。我林耀东保证,只要你们信我,不出三年,我让塔寨家家户户盖新楼,人人开小车!”
话音刚落,林耀华第一个高高举起手臂。
接着,一只,两只,三只……
祠堂里,一只只手举了起来。
就连一开始反对最厉害的七叔公,犹豫了许久,也缓缓举起了自己干枯的手。
林耀东笑了,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各位叔公信任!耀华,耀祖,宗辉!”
“在!”林耀华、林耀祖,还有三房的林宗辉,立刻站了出来。
“你们三个,马上从族里挑一些能打、信得过的后生!今晚,办大事!”
夜里,塔寨村外的海滩上,空气中满是咸湿的海风和柴油味。
几艘高速快艇熄了灯,悄悄冲上沙滩。
船还没停稳,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就从船上跳了下来,动作很敏捷。
带头的,正是林耀东信任的堂弟林耀华和林耀祖。
三房的林宗辉也带着几十个族里的年轻人,迎了上去。
“快!快!都动起来!”林耀华压低声音催促。
年轻人们脸上既兴奋又紧张,开始紧张有序的从船上往下搬箱子。那些箱子都用厚油布包着,很沉,但没人叫苦,动作都很快。
“小心点!这可都是金疙瘩!”
第一个箱子被撬棍撬开,露出了里面崭新的松下画王电视机。手电筒的光照在屏幕上,反光很刺眼。
在场所有年轻人的呼吸,在那一瞬间都停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黑色的外壳,巨大的屏幕,复杂的按钮,这一切都让他们看呆了。
“我的天……”一个年轻人忍不住惊叹出声。
林耀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电视机光滑冰冷的外壳,他激动的对身边的林宗辉说:“阿辉,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林宗辉比他沉稳,但看着一箱箱被打开的录像机、洗衣机和双开门冰箱,眼里的光也越来越亮。
他知道,这些不只是电器,这是能改变整个塔寨村命运的希望。
就在这时,几道手电光从不远处的防风林里照了过来。
林耀东在几位叔公的簇拥下,出现在海滩上。
他看着沙滩上堆成小山似的货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叔公们看着这些货物,再看看身旁意气风发的林耀东,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欣慰。他们知道,自己没有信错人。
这个赌,赌对了。
只要能带族人发财,全族都撑你!
“东叔!”
“东叔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林耀东走到族人中间,拍了拍林耀华的肩膀,随即高高举起手臂,声音洪亮的盖过了海浪声。
“这只是开始!”
他指着那些堆成山的电器,对所有人大声说:
“今天,我们看着这些东西眼馋!用不了多久,我要让我们塔寨,家家户户都用上东山的好电器!别人家有的,我们有!别人家没有的,我们也要有!”
他的话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年轻人们看着林耀东的眼神,已经满是崇拜。在他们眼里,林耀东不只是林耀东,更是能带他们走出贫穷的活财神!
“东叔威武!”
“跟着东叔有肉吃!”
欢呼声在海滩上此起彼伏。
在林耀东的指挥下,所有货物被迅速转移到祠堂后面的仓库里。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宗族的力量在这种时候就显现了出来。
当最后一件货物被码放整齐,林耀东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货物,对身边的林宗辉说:
“阿辉,明天,你带几个脑子活的后生,去市里把市场给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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