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玉碎之局 - 罗盘、幻境与决死之心
悦来客栈的客房，像惊涛骇浪里唯一脆弱的避风港。白辰闭着眼，脸色惨白，太阳穴青筋突突跳，精神力被拉到极致，一边控着百兽，一边盯着徐子东水下的战况，还得看着杨紫和庄子豪的撤离路线。汗珠从他额角滚下来，砸在衣襟上。
徐子东的情况更糟。他面前的水盆晃得厉害，水花溅得到处都是，跟煮开了似的。他整个人抖得像打摆子，嘴角不断流出血，把衣服都染红了。跟土屋弘硬拼水脉控制权，简直是以卵击石，每次精神碰撞都像有冰锥扎进他脑子里，但他死死咬着牙，凭着一股狠劲儿和对水流的天生亲近，硬是拖着对方布最后一个节点的速度。
“子东！快撤！不能再扛了！”白辰猛地睁眼低吼，他能感觉到徐子东的生命力在飞快流失。
“…还…不行…”徐子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睛死死盯着水盆，“他…他要成了…就差最后一个节点…”
就在这时，客栈外远处的庄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和喊杀声！火光把那片天空都映红了！
“不好！”白辰脸色骤变，“他们的目标是庄府！是调虎离山！平川要抢罗盘和子豪！”
几乎同时，白辰通过天上飞鸟的眼睛看到，本来在回水沱跟徐子东对抗的土屋弘，突然放弃了水下争夺，身影跟鬼似的冲出水面，以吓人的速度往庄府跑！水下那颗“黑心脏”核心节点，虽然没完全稳住，却已经开始自己疯狂吸龙脉能量，透着不祥的劲儿。
“子东！停手！他们主力去庄府了！我们赶紧支援！”白辰一把扶住快虚脱的徐子东，渡过去一股温和的精神力，帮他稳住快崩了的心神。
杨紫和庄子豪也刚好冲回客栈，两人都喘得不行，脸色发白，刚才从土屋弘手下逃走耗了太多力气。
“庄府…我爹！”庄子豪听到远处的喊杀声，急得声音都变了。
“走！”白辰没半点犹豫，四个人跟离弦的箭似的冲出客栈，钻进夜色，往庄府拼命跑。
庄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朱漆大门被暴力撞开，碎木头撒了一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庄家伙计和护院的尸体，死状都很惨，有的被刀砍，有的像是被什么怪力弄死的。还有些尸体脸是紫黑色的，明显是中了毒暗器。
剩下的护院在管家的带领下，靠着厅堂、假山、廊柱拼命抵抗。他们的对手是几十个穿夜行衣、身手好、下手狠的九菊术士和忍者，还有几个眼神呆滞、动作却很快的江湖败类（被邪术控制了）。两边实力差太远了。
平川次郎没动手，好整以暇地站在院子中间，跟看大戏似的。他身边站着像影子一样的黑泽凛，周身绕着淡淡的黑雾。
“还在负隅顽抗。”平川淡淡说了句，目光却锐利地扫向内院，“土屋应该快到了，罗盘和‘透镜’，今晚必须拿到。”
突然，内院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和闷响！一个黑影（想偷偷进内院的忍者）跟破麻袋似的飞出来，胸口塌了，一看就活不成了。
只见庄世铭拿着一把祖传的厚背朴刀，堵在内院月亮门前，头发胡子都竖起来了，身上全是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他年纪大了，武功早就生疏了，现在全靠保卫家园和儿子的劲儿撑着，倒也显出几分勇猛。
“想拿罗盘！先踩过我的尸体！”庄世铭嘶吼着，眼神特别决绝。
平川次郎皱了皱眉，好像觉得浪费时间。他看了眼黑泽凛。
黑泽凛没说话，身影跟融进地面似的，下一秒竟从庄世铭身后的影子里冒出来，手里一把黑短刀悄没声地刺向他后心！
这偷袭太阴了，庄世铭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短刀要刺中——
“爹！”一声惊呼从侧后方传来！是刚赶到的庄子豪！他想都没想，本能地用了能力！
黑泽凛刺出的短刀，还有他握刀的手，周围的光突然极度扭曲折射！好像那里突然多了个无形的、歪掉的透镜！
黑泽凛本来肯定能中的一刀，竟然刺歪了！刀尖擦着庄世铭的肋骨划过去，带出血花，却没致命！
“嗯？”黑泽凛轻咦一声，似乎对这怪能力感兴趣，影子似的身体又动了动，想再躲进黑暗里。
但就这一瞬间的耽误，已经够了！
“找死！”白辰的身影跟猎豹似的扑过来，一拳带着风声，直轰黑泽凛的脸！拳风里还隐约有百兽叫的影子！
黑泽凛不敢硬接，又化成影子，险险躲开。
杨紫紧跟着过来，双手一挥，几道电弧跟锁链似的抽向院子里其他杀庄家仆役的九菊的人，一下子放倒一片，暂时缓解了压力。
徐子东则靠在假山边，双手按地，脸色虽然还白着，却努力控着院子里水池、水缸和地下的水，弄出一层层水膜护住几个关键位置的庄家人，或者突然从地上喷水绊倒冲过来的敌人。
四个人及时赶到，一下子扭转了院子里的战局，把一边倒的屠杀变成了暂时的僵持。
可真正的威胁才刚到。
一股冰冷、沉重、像山一样的压迫感突然罩住整个庄府！
土屋弘的身影，跟从地狱里出来的魔神似的，慢慢从大门走进来。他每走一步，地上的青石板就悄悄结一层霜。他甚至没看那些小兵，冰冷的目光直接锁定被白辰和杨紫护在中间的庄子豪，还有他身后的内院——那里藏着定水罗盘。
“游戏该结束了。”土屋弘的声音没起伏，却透着让人绝望的威严。
他抬起手，对着内院虚抓一下！
轰隆！ 内院一间厢房的屋顶突然炸开！一个沉铁柜像被无形的大手抓住，硬生生从屋里拖出来，飘在半空！铁柜门扭得变了形，里面一个紫檀木盒隐约能看见——定水罗盘就在里面！
“不！”庄世铭眼睛都红了！
土屋弘另一只手指向庄子豪，一股无形的、能冻住灵魂的冷力场瞬间压过来，想把庄子豪彻底困住、剥离！
白辰和杨紫同时怒吼，想拼命拦着！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庄世铭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有绝望，有决绝，还有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源自古老血脉的觉悟！他猛地把朴刀插进地里，双手比出一个特别古老怪异的手势，嘴里念着一段晦涩的口诀——这是庄家代代口传，却没人真正懂的口诀！
同时，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飘着的紫檀木盒上！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龙脉浩气，不容玷污！碎！”
那紫檀木盒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不是邪门的幽光，是一种浩然、磅礴、还带着点悲怆的青金色光！
定水罗盘好像被彻底激活了，但不是按九菊的方式，而是以自我毁灭、回归本源的状态，把里面藏的、还有和龙脉连在一起的巨大能量，一下子炸了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八嘎！”平川次郎和土屋弘同时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庄世铭这个“普通人”竟然会这么决绝的禁术！
轰！！！
没法用语言形容的能量风暴，以紫檀木盒为中心，一下子爆发了！
青金色的光像海啸似的扫过一切！邪术、力场、阴影在这光面前跟冰雪似的化了！
土屋弘的禁锢力场一下子被冲碎，他本人也被这纯粹的反噬能量震得气血翻腾，闷哼一声，退了好几步！
黑泽凛尖叫一声，躲进阴影的能力好像被克制了，踉跄着现出身形，口鼻都在流血。
所有九菊术士和忍者都像被狂风扫过的叶子，惨叫着飞出去，修为低的当场经脉断了死了！
庄府院子像被洗礼过一样，所有邪味儿都没了！
而首当其冲的庄世铭，在爆发出那道光后，身体跟烧完的木头似的，直挺挺倒下去，脸上却带着点解脱和欣慰。他用生命和魂魄，守住了誓言。
“爹——！”庄子豪撕心裂肺地喊着，想扑过去，却被爆炸的余波推开。
白辰一把拉住他，眼神沉重地看着那慢慢倒下、生机越来越弱的老人，心里又敬又悲。
光芒渐渐散了。
飘在半空的紫檀木盒已经成了碎末。
那枚重要的定水罗盘，却没被毁，只是没了所有光泽，变得又老又暗，从空中掉下来，“叮当”一声落在乱哄哄的地上。
它没坏，但内部结构好像被庄世铭的禁术彻底改了，暂时成了“死物”，九菊再也没法轻易用它了。
平川次郎看着没了光泽的罗盘，又看看损失惨重的手下，还有受伤的土屋弘和黑泽凛，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计划，彻底败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白辰几人一眼，又看了看哭得快晕过去的庄子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撤！”
还能动的九菊残兵，扶着伤员，跟潮水似的狼狈逃走，消失在夜里。
庄府，暂时保住了。罗盘，也保住了。
可付出的代价，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院子里，只剩下燃烧的火、遍地的尸体、小声的呻吟，还有庄子豪绝望痛苦的哭声。
玉虽碎，瓦未全。这场胜利，浸满了血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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