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骑射武艺，霍昭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阿月灌输一些汉家的文化。
他知道，真正的融入，不仅仅是学会说话和穿衣吃饭。
这一夜，帐外秋风萧瑟，帐内烛火摇曳。
霍昭处理完军务，并未立刻休息，而是将阿月唤到案前。
案上铺着一卷略显陈旧的《诗经》，那是他少时习读的课本。
“今天不学新的字，我给你念首诗。”霍昭的声音在安静的帐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缓缓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阿月跪坐在他对面的垫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得十分专注。
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诗句的含义，但那悠扬的节奏和霍昭念诗时专注的神情，吸引了她。
“霍昭，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这是诗。”霍昭解释道，“是人们把心里想的事情，用很美、很有节奏的话说出来，记下来。就像……就像你有时候高兴了，会对着月亮唱歌一样。”
阿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关关雎鸠’是什么？‘淑女’、‘君子’又是什么？”
霍昭耐心地一一解释：“雎鸠是一种水鸟，它们的叫声‘关关’的，很好听。‘淑女’是指美好、贤德的女子，‘君子’是指品行高尚的男子。这首诗，是说一个男子，在河边看到雎鸠鸟儿成双成对，就想起了他心中思慕的那位美好女子。”
阿月眨着眼睛，努力消化着这些复杂的概念。
她想象着水鸟在河边鸣叫的样子，又联想到营地里那些成了家的士兵和他们的妻子，似乎朦朦胧胧地触摸到了一点诗句背后的情感。
“思念……女子？”
她歪着头，突然冒出一句，“就像……狼群里的公狼，想念离开的母狼吗？”
霍昭闻言，不由得失笑，随即又觉得她这比喻虽然粗野，却意外地贴切。
他点了点头：“有些相似，但人的情感，或许更复杂些。”
他又念了另外几句，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并解释这是赞美新娘像桃花一样美丽，祝愿她给新的家庭带来和睦吉祥。
阿月听得兴趣盎然，她指着书卷上那些密密麻麻、她还不认识的字，问道：“霍昭，这些，都能念出来吗？都能……变成好听的话吗？”
“嗯。”霍昭颔首，“这里面，有很多很多故事，有人的欢喜，悲伤，思念，还有对家国的情怀。以后，我慢慢教你认，你自己就能读懂了。”
阿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书卷上泛黄的纸张和墨迹，仿佛能感受到那上面承载的、遥远而陌生的情感世界。
“我想学。”她抬起头，看着霍昭，眼神坚定，“学认字，学念诗。”
诗文启蒙，如同在阿月荒芜的心田里，播下了一颗名为“文化”的种子。
虽然她现在还只能懵懂地理解，但那韵律之美、情感之真，已经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让她对汉家博大精深的文化，产生了浓厚的、盎然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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