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夜与沈渊的禀报,如同两块冰冷的巨石,接连投入陆恒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玄天教此番来势,绝非小打小闹的报复,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就在陆恒心念电转,试图理清这纷乱局面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清辞,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甚至没有去看陆恒阴沉的脸色,只是轻轻叩了叩桌面。
贴身侍女冬晴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卷薄薄的册子,恭敬地放在张清辞面前。
张清辞纤指翻开册页,目光扫过其上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小字,语气平淡地开口,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务:“白少易,临安分舵香主,剑法迅捷阴狠,江阴漏网之鱼,对你恨意最深。”
“米峰、田安,鲍承运亲传弟子,横练铁拳,力量刚猛,性格悍勇,缺谋易怒。”
“卢笛,玉笛为兵,音扰心神,笛中藏器,诡诈难防。”
“柳庆毅,北地刀客出身,刀法大开大阖,煞气极重。”
“顾平,剑走轻灵,身法不俗。”
“丁凌,长枪如龙,战场搏杀之术精湛。”
她每念出一个名字,其后都附带着简短却精准的评价,甚至包括一些惯用伎俩和性格弱点。
这份情报之详尽,远超陆恒想象,显然并非一日之功。
念完最后一人,张清辞合上册子,抬眸看向陆恒,眼神锐利如冰锥,直刺他心底的焦躁:“现在,你还认为,玄天教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为了杀几个管事,烧几间铺子,泄愤而已?”
“自沈寒川大闹祖祠,我便让人暗中搜集玄天教的情报,尤其是江阴之行后,我更是不计损失的去深入搜集玄天教内部信息。”
张清辞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冰冷:“张家大院,他们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胆量来碰。伏虎村易守难攻,你麾下那些护卫也不是泥捏的,这些看似凶狠的袭击,不过是扰人耳目的烟雾弹。”
她倏然转身,目光紧紧锁定陆恒:“想想看,陆恒,若你是诸葛明,费尽心思布下此局,真正的杀招,会落在何处?你的软肋,究竟在哪里?”
软肋?
陆恒脑海中瞬间闪过楚云裳温柔含笑的脸庞,和她那日渐隆起的腹部。
云裳!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陆恒猛地看向张清辞,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浮上心头。
为何她之前那般急切地、甚至不惜撕破脸皮也要将自己从红袖坊带回张府?
为何在自己回到张府后,她又立刻派了石双锁和老李头去“保护”云裳阁?
“你…你早就料到了?”
陆恒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你早就猜到玄天教可能会对云裳下手?所以你才…”
张清辞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语气带着惯有的不屑与嘲弄:“料到了又如何?不过是基于情报的合理推测。”
“告诉你?你会信吗?在你陆恒眼中,我张清辞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囚禁你、折辱你的手段罢了。比起相信我,你更愿意相信你那红袖坊的温柔乡固若金汤。”
张清辞眼神漠然,“至少,我张家大院,比你那鱼龙混杂的红袖坊,安全得多,至于楚云裳是死是活…”
她红唇微启,吐出冰冷彻骨的字眼:“与我张清辞,有何相干?”
“你!”
陆恒勃然大怒,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碎她那副冷漠的假面。
她明明有所预料,却冷眼旁观,甚至以此作为拿捏他的筹码。
但愤怒之后,是更深的寒意与清醒。
张清辞说得没错,若她之前明言,自己未必会信,甚至可能认为这是她分离自己和云裳的又一计策。
而此刻,玄天教的刀锋,已经印证了她的判断。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陆恒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与后怕,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果决。
他不再看张清辞,转向窗外,对候命的沈七夜和沈渊迅速下达指令,声音沉稳有力:“七夜,传令伏虎村,潘美为主,沈迅、何元、黄福为辅,依托军堡,全力自守,无我命令,不得主动出击。”
“令李魁、韩涛,约束船队,隐蔽行踪,确保水道安全,同样不得擅动!”
“是!”沈七夜肃然应命。
“至于你,立刻带上沈冥、沈磐、沈渊、沈墨、沈幻,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云裳阁,确保云裳万无一失!”
陆恒的语气加重,从未有过的严肃,对着沈七夜耳语几句,叹了声:“这件事让云裳自己做主吧!”
他略一停顿,将张清辞搜集来的情报递给沈七夜,目光扫过身后依旧面无表情的张清辞,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既是对沈七夜说,也像是在对某个沉默的人所说:“记住,若有需要,张大小姐派去的护卫石双锁、老李头等人,可作为助力,力有不逮时,可向他们求助,他们会相助的。”
沈七夜微微一愣,随即领悟,重重点头:“明白!公子放心!”
说罢,与沈渊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闪,快速消失在窗外夜色中,执行命令去了。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陆恒与张清辞。
陆恒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站在窗边的张清辞。
刚才,张清辞没有对他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甚至在他提及动用张家护卫时,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她那副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姿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陆恒忽然发现,经过这段时日扭曲而紧密的朝夕相处,他竟已能从那冰封的表情下,窥见一丝她未言明的意图。
她默许他调动资源,她提供关键情报,她甚至提前在云裳阁布下棋子。
这一切,绝非仅仅是为了控制他。
但她不屑于解释,他也不再追问。
张清辞感受到他的目光,终于侧过头,迎上他的视线。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心有灵犀。
“玄天教的势力,远超你我所能想象。他们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定然摧枯拉朽,一击全灭。”张清辞站起身,转身步入内室,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
陆恒站在原地,咀嚼着张清辞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危机感,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窗外,杭州城的夜色更加深沉,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而在这风暴眼的中心,囚徒与掌控者,被迫站在了同一战线。
玄天教的杀招,诸葛明的真正目标,或许,就在那灯火阑珊的红袖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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